女朋友跟我说了件事儿。她儿时的玩伴，隔壁的大哥，突然找上门来了，
而且居然对她表白了。我紧张得心都快跳出来了，
同时也挺惊讶她这么直白。她轻轻拍了拍我的脑袋，
笑着说：
「别瞎想，
我已经回绝他了，
不会再跟他见面的。」
我笑了，
心里暖暖的，
也信任她的决定。但这一切，其实都是骗人的鬼话，
她不仅去见了他，
还和他一起回忆了过去，
各种回忆。
人啊，天生一副面孔，还得自个儿再造一副。
她给自己整了张无懈可击的假面，把我骗得团团转。
她跟我甜言蜜语，畅想未来的美好。
背地里却和前任旧情复燃，重燃爱火。
她这手玩得天衣无缝，一点痕迹都没留下。
她心里那杆秤，最终还是倒向了初恋。
她开始对我冷淡了。
我还以为是自己哪里做错了，想方设法哄她开心。
她说我太孩子气，太黏人，不懂事儿。
直到我看见她上了一辆奥迪。
我这才恍然大悟：她说得对，
我真是幼稚到家了。
幼稚得像个傻子。
我真是不懂事儿。
像个二愣子一样不懂事儿。
但我心里还是想原谅她。
因为在我最艰难，最需要帮助的时候，是她伸出了援手。
她说，她想成为我生命中的光芒。
她就像沙漠中的绿洲。
把我从死亡线上拉了回来。
可笑的是，再次把我推向深渊的，竟然也是她。
命运就是这么捉弄人。
它嘲笑着我们的无能为力。
作为曾经的恋人，最后一次见面时，我求她别离开。
她说，我们就此别过，各奔东西。
我心如刀割。
她却喜笑颜开。
当我迈向新生活的时候，她又出现了。
她紧紧抓住我的手，诉说着深情。
我挣脱开来，语重心长地说：
「作为一个有良心的前任。
「我已经死了。」
」别再来打扰我了。」
「有事也别来找我，我受不起。」
“心沁，停一停。”
我眼神里满是恳求，盯着眼前的女孩。
“闪开！”
杜心沁语气冷淡。
我咬紧嘴唇，轻声说：
“我不能放你走。”
杜心沁甩开我的手。
她漫不经心地瞥了我一眼。
那眼神里，冷漠夹杂着一丝反感。
她直接朝门口走去。
嘴里轻飘飘地扔下一句：
“你这样死缠烂打，只会让我更加瞧不起你，别把你那男人的风度也丢了。”
男人的风度？
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女朋友深夜去找别的男人，这种无动于衷叫做男人的风度？
如果这就是风度，那我宁可不要！
“杜心沁。”
我压低声音，几乎是吼出来的，“你要是今天走了，我们就分道扬镳，再无瓜葛。”
她的身体瞬间僵硬，握住门把手的手停住了。
在感情的世界里......
没有一见钟情的坚定。
只剩下一拍两散的离别。
我多希望她能说不。
但是，并没有。
我怀揣着多大的希望，就得到了多大的失望。
杜心沁转过身，嘴角微微上扬，淡淡一笑，说：
“一别两宽，这样也好。”
“你我缘分到此为止，这样我们都解脱了。”
说完，她潇洒地转身离开，步伐坚定。
我掀开窗帘，透过缝隙看着杜心沁。
她一直盯着手机，偶尔四处张望，直到一辆奥迪车停在她身边。
在等车的这段时间里，她没有回头过一次。
一次也没有。
又只剩下我一个人了。
我无助地抱着双臂，无力地蜷缩在角落。
心里涌起一阵撕心裂肺的痛，难以言表。
说不出的撕裂感让我窒息。
巨大的痛苦让我直接昏了过去，意识陷入了无边的黑暗。
自从父母去世后，这是我第二次昏倒。
“君山哥，你怎么了……”
我醒来时，发现自己正躺在一个女生的怀里。
我没戴眼镜，看不清她的脸，但直觉她的声音很熟悉，很亲切。
“是谁？”
我虚弱地问了一句。
“是我啊，君山哥，林淼。”
那女孩说着，把脸凑近了一些。
我看清了她的脸。
她的鼻子红红的，脸上还带着泪痕，显然是刚哭过。
林淼是我舅舅家的孩子。
她比我小一岁，小时候特别喜欢缠着我。
她小心翼翼地把我扶到沙发上。
还贴心地帮我调整了一下靠垫。
这时——
我才发现长夜已经过去。
天已经亮了。
清晨的温暖阳光，洒满了客厅。
林淼倒了一杯热水，放在茶几上，关切地看着我。
犹豫了片刻后，她小声问道：
“君山哥，发生了什么事，你怎么躺在地上睡着了？”
看着她那关怀担忧的眼神，我咧嘴轻笑道：“没事。”
我顺手拿起茶杯，放在嘴边吹了吹，试图掩饰自己的不安。
“是不是和杜心沁有关？”
林淼轻声问道。
我没有回答她。
只是拿着茶杯的手微微颤抖。
杯中的热水洒出来一些，落在我大腿上。
我放下茶杯，揉了揉被烫到的地方。
杜心沁昨晚说的话，还在耳边回响。
我和她的一切，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。
我一句话也没说，但我的一举一动已经说明了一切。
我看着林淼，说：“已经过去了，没关系了。”
是啊，我和杜心沁已经结束了。
再这样纠缠下去，正如杜心沁所说，真的失了风度。
林淼定定地看着我，眉眼低了下来，轻咬着下唇，没有说话。
片刻之后......
她走到我面前，慢慢蹲了下来。
把头靠在我的膝盖上，像只温顺的小猫一样，轻声说：“君山哥，我会一直陪着你。”
林淼的陪伴，让我心里有了一丝安慰。
“你真是我的好表妹。”
我明显感觉到林淼的身体颤抖了一下。
突然，她直起身子，说：“君山哥，我们去剪头发吧。”
我伸手摸了摸额前的头发。
头发已经很长了。
都快遮住眼睛了。
自从父母去世后。
她是第二个提醒我剪头发的女生。
第一个是我的女友，哦不，已经是前女友了。
我看着长发及肩的林淼。
突然有些陌生。
她一直都是这么长的头发吗？
“是啊，该剪剪头发了。”
我感叹了一句。
我，尹君山，今年刚刚迈入18岁的门槛。
正忙着备战高三，准备迎接人生的大考。
一个月后，我将踏入高考的战场。
回忆起三年前的那个夏天，
在我即将踏入高中校园的前夕，
我的父母和舅舅舅妈踏上了返乡的旅程，去庆祝一位家族长辈的寿辰。
当他们返程归来，
不幸降临，父亲的车被一辆失控的大货车追尾。
他们，我亲爱的父母，就这样离开了这个世界。
我赶到现场，只看到他们被白布覆盖的身体。
那白布上的血迹，让我心如刀绞，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。
舅舅坐在地上，神情恍惚。
舅妈则掩面而泣。
我心中悲痛欲绝，脚步踉跄地想要靠近他们，却被舅舅紧紧抱住。
他担心我承受不住这打击。
我挣扎着，用力拍打舅舅的背。
他默默承受，没有发出任何声音。
突然间，我瘫倒在地。
张大嘴巴，却发不出声音。
脸色和嘴唇变得青紫。
耳朵嗡嗡作响，听不到任何声音。
“孩子，你怎么了？说句话啊！”
“君山，哭出来，哭出来啊！”
舅舅焦急地安抚我，同时向救护人员求救。
医护人员迅速赶来，对我进行急救。
舅舅眼中含泪，急得手足无措。
在他们的努力下，我终于缓过一口气，大喊一声：“爸！妈！”
然后，我眼前一黑，失去了知觉。
处理完父母的后事，舅舅舅妈坚持要带我走。
他们想让我到他们的城市继续我的学业。
但我拒绝了，我不想离开这个充满回忆的地方。
即使这里已经没有了亲人，只剩下悲伤。
我父亲是家中独子，我的祖父母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。
我的外祖父母也在舅舅和妈妈很小的时候就离世了。
舅舅是妈妈一手带大的，他们的感情深厚。
我知道舅舅在努力坚强，不想在我面前流露出悲伤。
他对我说：“君山，不用担心高中和大学的费用，有舅舅在。”
我咬了咬嘴唇，还是拒绝了舅舅的好意，告诉他父母留下了一些积蓄，足够我生活。
舅舅皱了皱眉，有些不高兴，“你这倔强的性格，跟你妈妈一模一样。”
舅妈轻轻地碰了碰舅舅的胳膊，狠狠地瞪了他一眼，责怪他说话不经大脑。
舅舅意识到自己的失言，叹了口气，带着歉意对我说：“君山，舅舅说话直，你别介意。”
我勉强挤出一丝笑容，说：“没事。”
舅舅见我心意已决，也没有再坚持。
他告诉我，如果有困难，一定要联系他。
——
临别时——
舅妈帮我整理了衣领，声音哽咽地说：
“孩子，以后别跟我们见外。”
“有什么困难，一定要跟我们商量，知道吗？”
我眼眶湿润，没有说话，只是重重地点了点头。
“表哥！”
14岁的林淼，留着利落的短发，眼含泪光地看着我。
这几天，她一直默默地陪在我身边，没有多说什么。
我知道她是担心说错话，让我更加伤心。
“好了，该走了。”
我轻轻拍了拍她的头。
“嗯，那——，表哥，我走了。”
林淼擦了擦眼角的泪水，又回头看了我一眼，眼中满是不舍。
我目送舅舅的车离开，看着它渐渐远去，消失在我的视野中。
我靠在墙上，慢慢滑落，双臂环抱着膝盖，额头枕在臂弯上。
泪水止不住地流下，滴落在冰冷的水泥地上。
过了一阵子，高中大门敞开，迎接新生。
我并没有因为爸妈的离开就变得颓废，沉沦。
夜深人静的时候，我哭过，叫过，释放过。
我清楚，过去的事无法重来。
我要做的，不是无所事事地混日子。
而是要比以往更加奋发向上，更加努力地生活。
痛苦之后选择沉沦，那是懦夫的借口。
我在心里筑起了一道坚固的防线。
封闭自己，也阻止别人靠近。
我夜以继日，争分夺秒。
那些早已烂熟于心的知识点，我还是一遍又一遍地复习。
做过的题目，我反复练习。
各科的知识点，我翻来覆去地看。
直到看得头晕眼花，头痛欲裂。
同学们都说我疯了，像个机器人。
还有人说我傻，没见过我这样的。
在班上，我话不多。
总是独来独往。
和同桌的交流也是寥寥几句。
他们的议论。
他们的窃窃私语。
我心里明白，但都置之不理。
嘴巴长在别人身上，他们想说什么是他们的权利。
但总有人想通过愚蠢的行为来显示自己的威风。
“嘿，小子，你挺有个性的嘛！”
一个自称班级“老大”的小个子男生坐在我前面的桌子上。
他歪着头。
翘着二郎腿。
用一种高高在上的姿态打量着我。
以为这样能让自己显得威风凛凛。
却不知道，自己更像是一个可笑的小丑。
我抬头瞥了他一眼，又低头继续看书。
我知道这个人，叫申 X，学习不错。
但是人品极差，调戏女生，欺负男生，简直就是班上的祸害。
这种人，我一向不搭理。
“跟你说话呢？没听见啊！”
见我不理他。
他脸上挂不住了，伸脚踢翻了我手中的书，脚尖差点碰到我的鼻子。
正是午饭时间，同学们陆陆续续回到教室。
我们两人的争执也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。
我还是一言不发，目光直视着他。
申 X 见我还是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。
他觉得自己的威严受到了挑战。
立刻跳下桌子，怒气冲冲地抓住我的衣领，轻蔑地说：“装什么装？”
我没有推开他的手，慢慢站了起来。
我低着头，面无表情地看着申 X。
我们身高的差距立刻显现出来。
165 的申 X 抓着我衣领的样子是那么的滑稽。
就像一只耍猴的。
也许是觉得这个动作太可笑了。
申 X 后退了一步，指着我说：
“你这种人看着就恶心，就是欠揍。”
我招惹谁了吗？
没有。
只是因为他看我不顺眼。
就要拿我出气，立威。
这就是强盗的逻辑。
校园霸凌的根源往往是微不足道的小事。
被霸凌者一开始如果退缩了。
霸凌者就会尝到甜头。
他就会变得更加嚣张。
我不会给他这个机会。
我掏出口袋里的壁纸刀。
慢慢推出刀刃，露出刀锋。
“你干什么？”
申 X 见我拿出了壁纸刀。
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。
声音也提高了。
喧闹的教室。
突然安静了下来。
所有人都看着我们两个。
“咔嚓咔嚓！”
我继续推着刀刃。
直到刀刃全部露了出来。
申 X 的眼神闪烁不定。
一会儿看我。
一会儿看我手中的壁纸刀。
我把壁纸刀换了个方向，递给申 X，叹了口气，说：“拿着。”
“什……什么？”
他明显愣住了。
我把壁纸刀塞到申 X 手里。
他茫然地看着自己手中的壁纸刀。
不知道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。
他原本只是想羞辱我一番。
再不济就是吓唬我一顿。
万万没想到，我直接和他动了刀。
说到底，他还是一个外强中干，欺软怕硬的刺头学生。
不是那种喊打喊杀的社会青年。
我拉了拉衣领。
露出自己的脖子。
按着颈部大动脉的地方。
向他详细讲解：
“这个部位就是颈部大动脉，主要向头部供血。”
“完全割开的话，血柱会喷两米多高，差不多就到屋顶了。”
“五到十分钟不止血，人就会昏迷休克。”
“急救措施不到位，三十分钟到六十分钟，就会死亡。”
我看着他，嘴角露出一丝笑意，心里竟然有些释然。
我突然明白了一些事情。
我一遍又一遍地刷题。
一边又一边地背诵知识点。
不是为了记住这些知识，而是为了麻痹自己。
只有病态地忙碌起来，我才能暂时忘记爸妈的离世。
这一刻，我的脑子异常清晰。
“你现在要做的是二选一。”
“第一，划开我的脖子，让我的血喷到屋顶。”
“第二，立刻从我眼前消失，以后别来烦我。”
“我话讲完，你选择吧！”
考虑到他的身高，我特意弯了弯腰，让他方便动手。
申 X 呆若木鸡，眼神呆滞，像木雕泥塑一样，一动不动。
“当啷！”
申 X 手里的壁纸刀掉在了地上。
他避开我的眼神。
低下头。
侧着脸。
脸皮发抖。
嘴角抽搐。
说了一声：“疯子！”
他侧着身体，向门外走去，我明显看到他的小腿在抖动。
正所谓：
软的怕硬的。
硬的怕横的。
横的怕不要命的。
不要命的怕傻的。
此刻的我，属于又傻又不要命。
教室里，安静异常，落针可闻。
我拿起壁纸刀，收回刀刃，揣回裤兜里，拿起课本，继续温习功课。
那天以后，申 X 再也没来找过我的麻烦。
不知为何，学校超市里壁纸刀的生意突然好了起来。
班级里，那些被申 X 欺负过的人，无论男女，都人手一把。
申 X 再去调戏、欺负某同学时，她（他）们直接把壁纸刀拍在了桌面上。
没过多久，申 X 就灰溜溜地转班了。
原因显而易见，他不敢保证那些壁纸刀不会突然跑到他身上来。
畏强欺弱的人，最是无胆。
古语有云：江山易改，本性难移。
申 X 虽转班了，他骨子里还是一样卑劣。
他借着和某个漂亮女同学嬉闹的空隙，偷亲了那个女生的脸。
那女生不是个忍气吞声的主，直接一巴掌回敬了过去。
那女生的追求者听说这件事后。
纠集了几个自己的好兄弟。
趁着晚自习结束后。
把申 X 掳到死巷里结结实实的收拾了一顿，据说，牙都打掉了几颗。
这一切，与我无关紧要，顺耳一听，也没放在心上。
杜心沁跟我是同窗。
她天天都乐呵呵的，总是笑容满面，她的笑容特别能拉近距离。
哪怕被老师骂了。
她也会在老师面前偷偷跟好姐妹做鬼脸。
心态超级好，就没见她情绪低落过。
那天跟申 X 闹矛盾之后，班上关于我的议论就停了。
毕竟，没人愿意招惹一个不要命的疯子。
接着，杜心沁就出现了。
我们之前没什么交集。
午饭和晚饭后的空档。
她总爱坐在我前面的位置。
左手托着下巴，右手玩着头发。
眨巴着迷人的桃花眼，默默地盯着我。
偶尔四目相对。
她脸上就会立刻露出淡淡的笑容。
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。
桃花眼眨得更快了。
好像眼睛抽筋似的。
连续几天。
杜心沁都是这样。
也不说话。
就用那双迷人的桃花眼盯着我。
最夸张的一次是她趴在我课桌上睡着了。
她的左脸贴着手背。
因为脸被压着，口水顺着嘴角流了下来。
鼻子里还轻轻打着呼噜。
看着熟睡的杜心沁。
我皱了皱眉，没说话。
杜心沁的闺蜜看到她这样“形象全无”。
直接在她脸上拍了两下。
被拍醒的杜心沁眼睛迷糊。
下意识地摸了摸嘴。
小舌头舔了舔嘴角，说：
「怎么了怎么了，吃饭的时间到了？」
她的闺蜜在她耳边小声说了一些。
杜心沁眼睛瞪得老大。
脸瞬间红了。
细长的脖子都红了。
她急忙转头看向我。
正好看到我正在擦桌子上的口水。
她突然站起来，凳子都倒了。
她捂着脸低下头。
跑回了自己的位置。
双手抱在一起。
像个鸵鸟一样。
把头埋了进去。
她的闺蜜也跟了过去。
过了很久。
杜心沁抬头看着闺蜜。
犹豫了一下，说：
「我...我没说梦话吧？」
「没有。」闺蜜摇头。
「还好。」
杜心沁拍了拍胸口。
「还留了点形象。」
「但是你打呼噜了。」
闺蜜又来了个晴天霹雳。
杜心沁拍胸口的手停了。
整个人像死机了一样，一动不动，心里有种想死的冲动。
闺蜜心里想：「我的好友杜心沁已经死机了。」
接下来的三天。
杜心沁安静了。
我也清净了。
可惜，好景不长，第四天她又恢复原样。
这次，她的桃花眼里充满了怨气。
我还是一如既往地无视她。
杜心沁鼓着腮帮子。
趴在我对面。
手指一下一下戳着我手里的书。
「你很闲吗？」
我放下书，语气很无奈。
这是我第一次主动跟她说话。
她真的打扰到我了。
听到我说话。
她眼里闪过一丝惊喜。
然后，轻咬着下唇，一副要哭的样子。
她平时大大咧咧的。
这种小女人的样子。
还是第一次见。
她委屈地说：
「我最尴尬的样子，都被你看到了，你说怎么办？」
嘿！
真是睁眼说瞎话。
转移视线。
嫁祸于人。
「什么怎么办？又不是我要看的，是你自己给我看的。」
我陈述了事实。
「虽然不是我要看的，但是你看到了呀。」
杜心沁开始耍赖了。
「嗯，那你说怎么办？」
我又把问题抛给了她。
「我...我...」
杜心沁我了半天，也没说出个所以然。
「噗嗤！」
我的女同桌笑出声了。
我们两个同时看过去。
「我先去个厕所，你们继续研究「看」的问题，继续继续。」
女同桌找借口离开，心里想，这两个人太有趣了。
大庭广众之下，讨论「看」的问题。
要不是她知道事情的前因后果。
还真会怀疑他们在看什么不得了的东西呢！
话说，这家伙开学以来也没跟我说过几句话吧？
看着他和其他女生聊得这么开心。
心里有点不平衡。
杜心沁轻咳两声。
目光躲闪地看向一边。
显然已经意识到话里的歧义。
我摸了摸鼻子，掩饰尴尬。
突然，杜心沁眼睛一亮，高兴地说：
「你的意思是我说怎么办，你就照做喽？」
我沉吟了一下，说：「在我能接受的范围内都行。」
解决麻烦的最好办法就是解决制造麻烦的人。
「了解！」
杜心沁双手一拍，很高兴。
「你就等着接受惩罚吧。」
她伸手拨开我额前的头发，说：
「你头发太长了，去剪个头发吧。」
我的心脏跳了一下。
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在心头蔓延。
我眼角有点酸。
目光不看她。
伸手拨开她的手。
「不可以吗？」
她眼神一暗，情绪有点低落。
我沉默了一会儿，还是没说话。
就在她起身离开的时候。
我脱口而出，说：「可以。」
说完后，心里竟然有点轻松。
杜心沁脸上露出大大的笑容。
甚至跳了起来。
她双手合十，高兴地说：
「现在就走吧！」
说完，她不管我是否答应。
拉着我的手就跑出了教室。
周围的同学都是一脸揶揄的表情。
杜心沁的手圆润温凉，柔软，带着一种滑腻的感觉。
出门的时候，正好遇到回来的女同桌。
她眼尖，一眼就看到我们拉在一起的手。
天啊！
我的天！
我的祖宗啊！
我就去了一下厕所。
还没系好裤腰带。
我同桌就被勾搭走了？
手都牵上了？
这是什么速度？
中国速度也没这么快！
「王姝，你同桌先借我。」
杜心沁和女同桌打了个招呼。
就拉着我跑开了。
王姝舔了舔嘴唇，很想说：不借，行不行？
"短发就是爽，就是干净利索。" 林淼轻摇那一头只能遮住耳朵的短发，满心欢喜地说。
我随便弄了一下，不长不短，正好卡在中间。
以前，杜心沁每次剪头发都让我剪得很短，跟平头差不多。
"君山哥，耶！"
林淼单腿站立，另一条腿向后翘起，比了个剪刀手放在眼前，翻了个白眼，做了个搞笑的表情。
她上身穿了件蓝色连帽卫衣，下身是条修身牛仔裤，脚踩一双小白鞋，整个人散发着青春的气息。
我轻轻弹了弹她的额头，笑着说："多大了，还这么调皮？"
"嘿嘿！" 林淼挠了挠头，傻笑着，有点憨态可掬，说："谁让你是哥哥，我是妹妹呢？"
"在你面前，调皮一下也无所谓。"
看着林淼纯真的笑容，我突然想起了杜心沁。
那次剪完头发后，她也是这么笑着看我，只是她的眼神有那么一瞬间带着忧伤和恍惚。
但很快就消失了，就像从来没出现过一样。
那一刻，她的眼神很深邃，好像透过我在看别的东西。
现在回想起来，我自嘲地笑了笑，有点苦涩。
原来我那时候没看错。
从一开始就是一场戏。
一场属于杜心沁自己的戏。
而我只是在配合她演戏，做她的提线木偶。
杜心沁啊杜心沁，你真是厉害。
可能连你自己都骗了。
只有亲自入局，才能演得那么投入，那么完美，没有一丝破绽。
我和杜心沁是在高二文理科分班的时候确定关系的。
杜心沁带我去剪头发的那天，班里就暗地里流传着我和她谈恋爱的风言风语。
其实并没有。
我承认我的心有点乱，也可以说是感动，但我很快就纠正过来了。
我不认为我有那么大的魅力，能让一个毫无交集的人对我一见钟情。
也许她只是同情我。
或者，说得过分一点，她是在可怜我。
可怜是给无能者的，我不需要。
想通之后，我还是我行我素，完全不顾及杜心沁的心情和想法。
她还是那样，经常坐在我面前，和我分享她的趣事。
大部分时候都是她一个人叽叽喳喳地说，我偶尔插两句嘴，她的兴致就更高了。
有时候，我一言不发，她也会撅着嘴，气恼地踩我的脚。
但很轻，一点也不疼。
我的头发稍微长一点，她就迫不及待地催我去剪。
她说男生留长头发不伦不类，难看邋遢。
说实话，在那段痛苦的时间里，她的陪伴让我心里好受了一些。
人啊，总是习惯依赖别人。
我竟然渐渐习惯了她在我身边。
那堵坚固的心墙也出现了裂缝。
分科前夕，她还是像往常一样坐在我前面，没有像往常一样打开话匣子，有点意兴阑珊。
我隐约猜到了原因。
她趴在课桌上，双手轻叠，下巴支在手背上，双唇紧抿，一声不响。
气氛沉闷了很久，我翻看着资料书，装作不在意地问："你准备选什么？"
"文科。"
她眼眸轻抬，低声说。
然后，她坐直身子，脸色凝重，问："你呢？"
我心头突然发堵，有点难受，最后还是说："理科。"
"哦！"
她轻点头，目光垂了下去。
我还是随意翻着书，心绪翻腾。
书上的内容是什么，我根本没看清。
过了一会儿，她起身离开，动作很轻，怕打扰到我。
我眼角的余光一直注意着她，想开口说些什么，又压下了那股冲动。
从那以后，她再也没来找过我。
在教室，在走廊偶尔碰到时，彼此相视一眼，各自低头离开。
分科表发到手里时，我对着理科的选项久久不能下笔。
直到班主任催的时候，我鬼使神差地在文科下面打了勾。
在落笔的那一刹那，心头的冗重竟然减轻了。
我微微侧头看向杜心沁，她也正好抬眸望来。
我心脏急跳，下意识偏过头，像是故意躲避一样。
我很想去告诉她，我也选了文科。
但对外的说辞，还是选了理科。
理智克制着我，心底在给自己辩解。
这是我自己的选择，和其他人没有任何关系。
尤其是和杜心沁没有任何关系。
直到放假，我们也没有搭过一次话。
那个假期，我感觉是最漫长的。
我内心急不可耐，想要快点开学。
至于心情为何如此焦虑，我心知肚明，却还是一遍又一遍为自己开脱。
我们学校分文理科时，说白了就是两个班合并。
选文科的分一个班，选理科的分一个班。
我很确定我会和杜心沁分在一个班级里。
新学期开学的时候，我去得很早。
新的班级里只坐着十来个人，有原先班里的，还有另一个班级的。
不过，现在大家都是一个班里的了。
我随便找了个靠墙的空位坐了下来，思绪不定。
杜心沁看到我会是什么表情？惊讶？还是欣喜？
纵然为自己百般开脱，还是骗不过自己的真实想法。
过了一会儿，杜心沁和原先班里的几个女生谈笑风生地走了进来。
我第一眼就看到笑容可掬的杜心沁，心跳如打鼓，不安地扶了扶眼镜。
有些心虚地低下了头，又拿了本小说遮住脸。
我低头又遮脸，所以她从我身边走过，也没有发现我。
倒是她的小姐妹杨雯眼快，比她先发现了我。
杨雯拽着杜心沁耳语一番，杜心沁很快望了过来，正好对上我回眸的目光。
她的目光里带着欣喜和惊讶，脸上的笑意更甚了。
双手握紧又松开，显然，她的内心也很不平静。
我很快回过头，心里有些翻腾。
杨雯圆溜溜的眼睛一转，立马计上心头。
她抢先占了一个空位，又把另一个同学拉到自己身旁的座位上。
接着又对着杜心沁露出一个无能为力，爱莫能助的虚假笑容。
杜心沁哭笑不得，有些羞怒。
她还能不明白小姐妹的鬼心思？
杜心沁轻叹了一口气，她也有些疑惑，为什么我会出现在文科班。
她也打算问清楚，为自己解惑。
她朝我走了过来，杜心沁刚走到旁边空桌前。
另一个女生，我的前同桌——王姝，也刚好走到跟前。
王姝第一时间就看到了我，双眸瞬间瞪成了牛眼睛。
卧槽，这不是我的哑巴前同桌吗？
他不是选了理科吗？
他怎么会在这儿？
我走错了吗？
王姝又看了看一旁的杜心沁，好似明白了什么。
露出一个恍然大悟的表情。
他奶奶的！
我就说今天开学不是什么好日子吧？
为毛我总能遇到这种尴尬的情况？
这两个冤家是我的克星吧？
本来开学就不爽，还上赶着被骑脸喂了一嘴狗粮。
谁能有我惨？
杨雯第一时间拉走了王姝，说早就给她安排好了座位。
王姝心想，至于这么着急吗？
再说了，她也没有想和前同桌再续前缘的打算。
一个学年，两个学期，说的话也没超过一百句。
她自己都变得有些沉默寡言了！
再和哑巴前同桌组队，她估计会得抑郁症的。
王姝坐在最后一排的位置，盯着杜心沁的背，内心哀怨。
这以前是当面撩前同桌，现在是当面抢前同桌。
虽然她心里无波无澜，但宁缺毋滥呀。
前同桌纵使千般不好，万般孬，好歹是个男的嘛。
苦瓜蛋子，不怎么好吃，看着也挺解渴。
现在好了，苦瓜蛋子也没有了，只剩一群咯咯乱叫的小雏鸟。
鸡肋鸡肋，食之无味，弃之可惜，可悲可叹。
杜心沁坐在我旁边，脸色拘谨，双手无处安放，和平时的她，格格不入。
她微微偏头侧视着我，红唇轻启，想要说些什么。
最后又作罢，倒是放在桌面的修长手指蹦的欢愉。
我拿着本小说胡乱翻着，翻书的声音哗哗作响，暴露了我慌乱的内心。
杜心沁嘴角轻翘，她看出了我的慌张。
夏季气候炎热，就算是在傍晚时分，也是热浪滚滚。
各怀心事的两人本就心绪躁动，又加上闷热的天气，两人更觉热不可耐。
杜心沁拿着印着小广告的扇子徐徐扇风，晃动的幅度颇大，我也感到一丝清凉。
我心中一动，从书包里拿出一瓶矿泉水，慢慢放到她手边。
她明眸皓齿，眼神清亮，看了看我，又看了看矿泉水。
我心中一紧，赶忙解释道："我没喝过，没开封的。"
无言的窘态沉默就这样打破了，杜心沁盈盈一笑，拿起矿泉水，小声嘀咕道："我又不介意。"
她的声音虽小，可我听的清楚，脸上不由得一红。
"拧开！"
杜心沁把矿泉水瓶递了回来，娇声娇气道："我手上没劲儿。"
最后一个字的音调还变成了调皮的翘舌音。
"你不是能扛起一桶桶装水吗？"
我很清楚地记得高一军训时发生的那一幕：
杜心沁身着迷彩服，袖管挽到臂弯，露出一双欺霜胜雪的小臂。
只见她稍微一矮身，双臂一甩，一桶桶装水就轻松上肩了。
如此武德充沛的一幕，赢得一阵阵喝彩。
"你你你……，"她伸手轻捶我肩头，有些语无伦次："你这人……真可恶，记那么清楚干嘛？"
"你拧不拧？"
杜心沁鼓着腮帮子，把水瓶又往前递了递，眼神略带压迫的盯着我。
我就算再迟钝，也明白这个时候该说什么话，该做什么事。
赶忙接过水，轻拧瓶盖，又把水递给她。
她接过水，没好气地说："有些事，别记那么清楚，占脑容量。"
一回想起黑历史，杜心沁就羞愤难当。
我不由得哑然失笑。
"你这人……，再笑我就不理你！"
她气急败坏，抽身欲走。
我急忙拉住了她，条件反射之下，顺手往回一带，本意是想将她拉回座位的。
没想到顺带力过猛，她直接坐到了我腿上。
俩人同时一僵，脸色爆红，羞愤欲绝。
"噗！"
刚喝了一口水的王姝，直接喷了杨雯一脸。
我去！
中国速度遥遥不及啊！
刚刚还在打情骂俏，一晃眼的功夫就投怀入抱了？
还是在众目睽睽之下，好歹找个小树林啊。
杨雯摸了摸脸上的水渍，满腹无语，心语一句：王姝同学，你礼貌吗？
杜心沁耳垂烧得通红，下一秒就要滴血一样。
我胸腔咚咚作响，脑袋瓜子迷迷糊糊。
杜心沁脸蛋潮红，眼带羞意，低声道："松手呀。"
我赶紧松开手，微抬双手，挺直了腰板。
杜心沁慌忙站起，膝盖重重的磕在板凳上，痛呼一声，脚下一软，随即又坐了回来。
这一次几乎躺在了我怀里。
"噗！咳咳咳……"
王姝半口水又喷了出去，受害者自然是杨雯。
剩下的半口水差点把自己呛死。
怎么还梅开二度，没完没了呢？
一次比一次过分，也太不把同班同学当外人了吧。
再来一次，是不是就要宽衣解带了？
杨雯彻底无语了，看着手里从脸上摸下来的韭菜残渍，杨雯眉头紧锁，腹诽连连，王同学，吃完韭菜馅的饺子要刷牙啊！
"我……我……"
杜心沁的脸变成了火烧云，通红一片。
羞急之下，眼眶飘起了一层水雾。
今天发生的事，太出乎她的意料了。
饶是以她的性子，也备受打击。
一时间，满腹委屈，鼻头发酸。
"能不能先起来……"
我轻点她的脊背，小心翼翼地问道。
杜心沁如梦初醒，美目微嗔。
站起来的同时，不着痕迹地踩了踩我的脚。
她坐下来稳定情绪后，拿出一张纸，开始刷刷地书写。
片刻之后，把纸推到我面前。
上面写着三个问题：
1 你刚才是不是牵我手了？
2.你刚才是不是抱我了？
3.你是不是要对我负责？
三个问题的答案下面，都是有一个选项"是"，没有其他的选项。
这明摆着就是赤裸裸的"逼迫"。
前两个问题还算正常，怎么第三个就变成"负责"了？
这跨度未免太大了吧！
杜心沁把笔塞到我手里，用毋庸置疑的语气说：
"签了它，本姑娘就不追究1和2对我造成的伤害了。"
"那3呢？"
"3你就当看不见吧，等会儿我捂着你的眼睛签。"
这不就是"掩耳盗铃"吗？
我接过笔在前两个"是"上都打了圈。
到第三个"是"的时候，她煞有其事的单手遮着我的眼，笑盈盈地说："签吧！"
"看不见。"
杜心沁的手掌中带着一股清香，让我心神微动。
"左一点，再往下一点点，好的，下笔打圈儿。"
她把手掌移开，把那张纸叠了起来，脸色郑重，眸中含笑，说：
"拿着，我每天都要查看。"
我接过了这纸"掩耳盗铃"的承诺。
真如她所说，这张纸，我一直带在身上。
我们都明白，这是彼此开始交往的见证。
虽然没有表白，没有誓词，还有些另类。
诸多的初恋都无疾而终，分手的痛苦也许随着时间的流逝会忘却。
但十指相扣，俩心相印时，那一刻的心动甜蜜会让我们铭记一生。
"君山，你该剪发了哦。"
杜心沁屈指弹了弹我的额头，目光变得有些迷蒙，马上又恢复原样。
我摸了摸厚实的鬓角，头发是有些长了。
杜心沁说，她不喜欢留长头发的男生。
第二天我便去理发了，剪成了整齐的板寸头。
她看着我的样子，眉眼弯弯，笑意盈开。
第三天，班主任开始排座位了。
他并没有用传统的排座次方法，而是使用电脑抽签的办法来排座位。
首先抽一个名字，再由抽到名字的人喊开始停止号令，自己选择同桌。
此方法一出，许多同学都哀嚎不止，因为，他们不能通过作弊的方法和自己关系好的人坐一起了。
……
抽过几组之后，大屏幕开始滚动，然后暂停。
出现的是我的名字。
我心中一动，有些紧张，旁边的杜心沁也抿紧了嘴唇。
她的名字还没出现在大屏幕上。
"开始。"
"停止！"
三四秒之后，我叫了停止。
大屏幕上没有出现杜心沁的名字，我们俩人都有些失望。
而后又同时皱眉，因为大屏幕上出现名字赫然是——王姝。
我：……
杜心沁：？？？
王姝：？……！
"老师，王姝昏过去了！"
杨雯举手示意。
老师：！！！
排个座位而已，不至于激动的昏过去吧？
“嘿，君山！”
林淼喊了几嗓子，我才从神游中回过神。
我一脸懵逼地问：“啥事？”
林淼手背后头，
腰身轻巧地弯曲，
上半身微微向前探，
小脑袋瓜轻轻一歪，
好奇宝宝似的问：
“在想啥呢，
这么专心？”
“在琢磨你咋会在家里呢？”
我边说边把林淼卫衣的拉链往上拉了拉，
她刚才动作有点猛，
那精致的锁骨都露出来了。
现在正是五一假期，离结束假期还有一天，她出现在这里确实有点意外。
林淼现在和我同校。
她是高二刚开学没多久就转过来的，和我一样，都是文科生。
我们学校的规定是，只要能通过学校的考试，就能转进来。
林淼可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考进来的。
用她自己的话来说，简直就是拼了老命。
也不知道我舅舅怎么想的，居然同意她转学。
我也问过她为啥要转学，这丫头就是不肯说。
我舅舅家在隔壁城市。
我和林淼都是住校的。
她两三周才回一次家。
其他周末就在我家沙发上打游戏。
还美其名曰——省钱！
林淼不是我舅舅亲生的。
她是舅舅和舅妈领养的。
那年她五岁，已经很懂事了。
舅舅和舅妈结婚多年，感情特别好，一直都是相敬如宾，相濡以沫。
唯一的遗憾是舅妈没能给舅舅生个一儿半女，这也成了舅妈的心病。
据我妈说，我很小的时候。
舅舅和舅妈来我家串门。
舅妈特别爱抱我玩。
还经常偷偷抹眼泪。
舅舅带着舅妈跑了好多大城市的医院。
检查结果都是一样的：
先天性输卵管堵塞，子宫和卵巢发育也不好。
这种情况很难怀孕。
舅妈拿到检查结果后，感觉天都塌了。
她觉得一个女人如果不能给心爱的丈夫生孩子，这样的婚姻还有什么意义。
舅妈向舅舅提出了离婚。
舅舅当然不同意。
为了让舅妈打消离婚的念头。
舅舅对舅妈更加体贴。
什么都舍不得让舅妈做。
甚至都不让她进厨房了。
舅舅的细心呵护。
反而让舅妈更加内疚不安。
她甚至提出让舅舅在外面找个小的。
等有了孩子后，她愿意做小的，照顾舅舅和孩子。
听了舅妈的话，舅舅眼睛都红了，火冒三丈。
他重重地打了舅妈一耳光。
这是他第一次打舅妈。
被打的舅妈瘫坐在地上，披头散发，狼狈不堪，还是一声不吭，一滴泪不掉。
打人的舅舅却嚎啕大哭，捶胸顿足。
看着舅舅像个孩子一样痛哭流涕。
舅妈也黯然泪下。
她知道自己的话伤了丈夫的心。
也明白了眼前的这个男人是绝对不会抛弃她的。
那她还有什么理由放弃自己的丈夫呢？
去福利院那天是我妈陪着他们去的。
他们选中了比我小一岁的林淼。
说我们两个年纪差不多，容易玩在一起。
“当然是想好好复习，还有一个月就要高考了，最后冲刺一把，争取不留遗憾。”
林淼眼神飘忽不定。
那双像宝石一样的大眼睛滴溜溜地乱转。
一看就知道没说实话。
我凑近林淼，试探着问：“你是不是……”
林淼后退了一步。
眼睛四处乱瞟。
结结巴巴地说：“是……是什么啊？”
她心里一慌，我在她身边靠这么近干嘛。
我调侃道：
“是不是谈恋爱了？”
“提前回来看男朋友？”
林淼的热情一下子就没了。
毫无形象地翻了一个白眼。
“君山哥，我劝你善良。”
“不是啊？”我摸了摸下巴，“那还有什么原因呢？”
我一副苦思冥想的样子。
让林淼气得不行。
自己也是傻，怎么能指望我开窍呢？
林淼突然拉住我的袖子，声音急切地说：
“君山哥。”
我回过头来，面对着林淼，有点不解，问：
“怎么了？”
林淼双手半握成拳，眼里带着羞涩，轻松地说：
“你看我……我我我……我好看不？”
我脑袋里冒出一百个问号。
这傻丫头又在想啥呢？
看她这么慌乱。
我决定逗逗她。
“乍一看挺好看的，仔细一看嘛……”
林淼的眼神看向我的右前方。
听到我这么说，赶紧收回目光，急切地问：
“仔细一看怎么了？”
“仔细一看，还不如乍一看呢！”
笑得像花一样的林淼，马上变得气鼓鼓的。
“走了，回去了。”
我笑了笑，不再逗林淼。
偶尔逗一下可爱的小表妹，也挺有意思的。
我刚转过身，脚步突然停了下来，站在原地不动。
大约离我五米远的地方。
台阶上停着一辆奥迪车。
就是昨晚接走杜心沁的那辆奥迪车。
旁边站着一男一女。
女的是杜心沁，男的只看到侧脸。
应该是她那位青梅竹马的哥哥，准确地说是前男友。
杜心沁首先看到了我。
原本带着笑容的脸突然僵住了。
然后又注意到了我身边的林淼，脸色微微一变，但她很快就掩饰过去了。
就在这时，杜心沁旁边的男人也看了过来。
一时间，我心神俱震，如遭雷击。
那个男生的相貌和我有点像。
我又仔细打量了他一番：整齐的板寸头、淡灰色的运动装、白色球鞋。
那一刻，我明白了一切。
为什么杜心沁总是让我剪头发。
为什么总是说我穿休闲装不合适。
为什么总是强调她喜欢白色球鞋。
原来我只是一个影子，替身。
或者说是一个傀儡。
一个任她打扮的衣架。
原来都是假的。
是她精心策划的一场戏。
我只是她的玩物。
杜心沁，你太可怕了。
你怎么演得那么真？
也许有三分真心吧！
毕竟，要骗别人，首先要骗过自己。
初恋的时光总是让人难以忘怀。
那段日子，我和杜心沁的恋情如火如荼。
我们总想时时刻刻都在一起。
在无人的角落，我们尽情地拥抱和亲吻。
我们手拉手躺在花园的长椅上，仰望着繁星点点，谈论着我们的憧憬和抱负。
我们甚至幻想着未来的婚礼。
幻想着将来的孩子。
还有我们老去时相互依偎的场景。
我们的未来，在我们心中是那么的美好和绚烂。
她告诉我，等我们老了，她会先离开这个世界。
我不解地问她，为什么。
她的回答让我心痛，她说没有我在身边的日子，比死亡还要痛苦。
那一刻，我泪流满面，哭声震天。
原来，这世上还有人如此在乎我。
我向她许下诺言，这辈子都不会离开她。
她则说，不仅是这辈子，下辈子也不要分开。
我轻轻地吻了她的唇。
她的手臂环绕着我的脖子。
她的泪珠滴落在我的胸膛。
我本以为，她的泪水是因为深爱。
却没想到，她的话是说给另一个人听的。
现在，那个人就在不远处。
不久后，杜心沁和那个男人开车离开了。
我深呼吸，试图活动僵硬的双腿。
没想到一阵眩晕袭来，身体摇晃，差点失去平衡。
“君山哥。”
林淼扶住了我，她的眼中含着泪水。
她早就看到了杜心沁和那个男人。
她问那个问题，只是为了让我转移注意力。
真是个体贴入微的傻姑娘。
我心里默默地想：“傻姑娘，你不管怎样都是那么美。”
一踏进家门，我整个人就摊在了床上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那片白花花的天花板，思绪开始飘远。
脑海中，我和杜心沁的每分每秒像放电影一样闪过。
我意识到，她其实露出了不少马脚。
只是我深陷其中，离得太近，没能看清事实。
变故发生在高三那年的期末。
那天晚饭过后，杜心沁拽着我去图书馆复习。
没多久，她吞吞吐吐地说：
“君山，有人对我表白了。”
她这话一出口，我手中的笔就停住了，目光紧锁在她身上，心都提到了嗓子眼。
她看起来有些烦恼，接着说：
“他妈妈和我妈是老朋友。”
“以前我们两家是邻居，经常串门，后来我家搬走了，联系就少了。”
“他比我大三岁，现在都已经是大学生了。”
“我一直把他当哥哥看，好几年没见了，没想到他会对我表白。”
我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，问她：
“那你打算怎么处理？”
她看着我焦急的样子。
很不高兴地用一只手按住我的头，瞪大了眼睛，说：
“还能怎么处理？”
“当然是不去见他了。”
“我可是有主的人。”
听到这话，我瞬间心情大好。
杜心沁却只是轻轻撇了撇嘴，用她那细长的手指轻轻戳了戳我的额头，说：“看你那傻样。”
那一刻，我既感动又兴奋。
毕竟，她选择了坦诚相告，而不是隐瞒，我还有什么理由去怀疑她呢？
高三的尾巴，高考的号角越来越近，书本堆得比山还高。
我们一块儿的时间，就像被风吹散的蒲公英，越来越少。
终于等到了周末，我邀她出去，换作以前，她肯定二话不说就答应了。
可那次，她有点迟疑，推说想在家啃书。
我提议一起去学校学习，效率会更高。
她反驳说两个人一起学，只会互相干扰，效率更低。
我想再说点什么，她却直接挂了电话。
最近一次考试，她的总分下滑了不少。
我本以为她心情不好，脾气也变得急躁了。
这次考试，她的文科综合分数掉得厉害。
那天，我认真整理了文科综合的重点，准备放假给她。
当我把整理好的资料递给她时，她接过手，表情淡淡的，没什么反应。
杨雯倒是羡慕地说，真想要这样的男朋友。
杜心沁脸色平静，轻描淡写地说，那就让给你吧。
我脸色一沉，心里有点不是滋味。
她的话太顺口了，好像一点都不在乎。
杨雯赶紧摆手，说自己只是开玩笑。
气氛有点尴尬，杜心沁也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。
她马上换了个轻松的语气，笑着说，我才不给你呢，就让你羡慕去吧。
她转过头，带着春风般的笑容对我说：「谢谢啊。」
我心里一动。
她以前从不会这么客气。
从那以后，我们之间好像有堵看不见的墙。
我们的交流越来越少，我发现她好像在躲我。
偶尔约她看电影、逛街。
她总是找借口推脱，或者直接拒绝。
我要是再追问，她就会发火。
说我太黏人，像个幼稚的小孩一样烦人。
好不容易有了独处的机会，大多数时候都是沉默。
我心里隐约有个猜测。
但我不敢确定。
也不敢去证实。
我接受不了，如果猜测成真，我该怎么办？
我一直想找机会和她好好谈谈，但总是没机会。
直到五一假期，我才有机会和杜心沁长谈。
因为情绪波动，我的模拟考成绩也略有下滑。
她的成绩更是下滑得厉害，都到了危险的边缘。
我们曾说好要考进同一所大学。
她说，那时候，我们就大大方方地在一起。
毫无顾忌地展示我们的感情。
让别人羡慕去吧。
我和杜心沁说了成绩下滑的事。
她眉头一皱，没说话，明显不高兴。
「心沁，还记得我们的约定吗？」
她的手指在手机屏幕上飞快地滑动。
抬头看了我一眼，不耐烦地说：「什么约定？」
我轻声说：「我们说好要考同一所大学的。」
我记得她说的每一句话。
她却好像全忘了。
听到我的话，她的手指一顿，放下手机，眼神有些迷茫，说：「当然……记得。」
不管是真心话，还是敷衍，那一刻，我还是选择相信。
「那我们……」
「心沁，收拾好了吗，该走了……」
杨雯趴在窗边喊道。
看到我和杜心沁在谈话，脸色有点尴尬，「呃，那个……你们聊，心沁，我在外面等你。」
「不用了，我好了，我们走吧。」杜心沁急忙说，语气很急。
「我们之后再谈吧！」
她说完，就匆匆走了。
窗外的杨雯看了看我，眼神有些躲闪。
「之后……心沁，你忘了吗，高考只剩一个月了……」
我一屁股坐回了座位上。
每逢假期，别人都乐开了花，好像一跨出校门，下一秒就能飞回家似的。
他们那种情不自禁的喜悦，让我心里一动，也让我有些难过。
因为，家里已经没人在等我了。
没有了妈妈做的香喷喷的晚餐。
也没有了爸爸切好的水果拼盘。
只剩下空荡和寂寞。
在没有杜心沁的日子里。
每次放假，我总会在教室里磨蹭很久。
直到校门快要关上，我才依依不舍地离开。
回到那个曾经温馨，现在却冷清无人的家。
以前，我总是急匆匆地想回家。
现在，我却害怕回到那个空荡荡的家。
自从和杜心沁在一起后。
她总是拉着我往热闹的地方跑。
哪儿人多就往哪儿钻。
甚至，还会拉着我跳那种老年人的迪斯科。
她的笑声渐渐抚平了我心中的创伤。
“叮咚！”
我急忙拿起手机。
“君山哥，你在忙什么呢？”
发消息的是林淼。
我有点失落。
“在家学习呢。”
我随口编了个谎。
“太过分了吧？又背着我偷偷学习？不行不行，
我得赶紧起床跑个五公里，
再悬梁刺股，
外加废寝忘食。”
“算了吧，你又在耍宝，我也准备休息了。”
“好的，收到。”
那时候我心里乱得很。
心神不宁，学习效率大打折扣。
还不如等心静下来，再去做该做的事。
做事之前，心要静。
整理好之后，我就离开学校，朝家里走去。
有时候，我在想，如果那天我没有早走，事情会不会有所不同。
可惜，人生不能彩排，也不能重来，只有现场直播。
在一家台球会所前，我看到了杜心沁。
准确地说，是看到了一个很像她的背影。
那个背影闪进了一辆奥迪车的副驾驶。
我呆呆地看着那辆远去的奥迪车。
是她吗？
不是。
是。
……
我的脑海里不停地回响着这两个答案。
我很想骗自己。
那个背影不是她。
但杜心沁的背影我太熟悉了。
我绝对不会认错。
我的心在颤抖，血在变冷。
我哆嗦着拿出手机，给杜心沁发了条信息，“你是不是去过XX台球厅？”
我盯着手机发呆。
期待着她的回复。
很久之后，她还是没有回信息。
“她一定是睡着了。”
我自欺欺人地为她找借口。
这一夜，她没有给我回信息。
我在半梦半醒之间度过了一夜。
直到第二天中午，我才收到杜心沁的回复。
只有四个字：你看到了？
我苦笑着，不知道该怎么回复。
猜测变成了现实。
她的消息又过来了：我们谈谈吧，晚上我来见你。
我无力地躺了回去。
杜心沁言而有信，她如约在夜晚来找我。
她怎么摸到我家的，我还真摸不着头脑。
她站在门外，依旧是我记忆中的她。
只是心情大不相同了。
“不打算请我进去坐坐？”
她的嘴角依旧挂着微笑。
我侧身一让，做了个请进的手势。
虽然已经成了定局。
但该说的话还得说。
沉默了片刻，杜心沁直言不讳，“我们分手吧！”
这一刻，她显得那么的干脆利落。
我正给她倒水，手一抖，热水溅了出来。
我端着两杯水，绕过杜心沁，走到餐桌旁边，说：“咱们...坐下来慢慢说。”
杜心沁眼神闪烁，站着没动。
“我们真的没机会了吗？”
我靠在椅背上，愣愣地看着她。
“其实...我对你撒谎了。”
杜心沁缓缓开口。
“从某种角度来说，他算是我的前任。”
我瞪大了眼睛，不敢相信。
她的脸上浮现出回忆的神情，继续说：
“我们从小一起长大，他一直对我很好，就像亲哥哥一样。”
“初三那年，
我情窦初开，
鼓起勇气给他写了封情书，
还没等到他的回应，
他就跟着家人搬到了别的城市。”
“我以为我们的故事就这样画上了句号。”
“没想到，中考结束后，我收到了他通过朋友转达的消息，信中的回复只有一个字：好！”
“我高兴得不得了，从他朋友那里打听到了他确切的地址。”
“我对父母撒了谎，说要去同学家陪她三天，其实，我是去找他了。”
“那天，我坐了三个小时的大巴到了他的城市。
“我买了张地图，对照着路线，换了好几次公交车才找到他家。”
“他看到我时很惊讶，也很开心，知道我是偷偷跑出来的，他激动地抱着我转圈。”
杜心沁讲述这些往事时，情绪激动，脸上的表情是我从未见过的。
“那三天，他一直陪着我，带我到处玩，那是我最快乐的时光。”
“最后一天，我们发生了关系。”
我的眼神里充满了震惊。
“这件事被我妈知道后，她非常生气地打了我一耳光，说我不自重。”
“我说我是自愿的。”
“我妈骂我不要脸！”
“她要把他送进监狱。”
她的眼睛开始泛红。
“他妈和我妈是好朋友，因为这件事，她们彻底闹翻了。”
“我妈骂他儿子是流氓、畜生、狗杂种。”
“她妈骂我是贱货、婊子、浪荡女人。”
她的眼泪顺着脸颊流了下来。
“最后，我妈也没把他送进监狱。”
“那时候，家里急需用钱，我妈选择了私下和解。”
“他们家条件不错，自然愿意和解。”
“从那以后，我们就再也没有联系了。”
“直到那天，他来找我，我躲着不敢见他。”
“我自觉对他有愧，没脸再见他。”
“有一天，
他在我家附近堵住了我，
说当年的事不怪我，
他知道我做不了主，
他会原谅我的。”
“听到那句话时，我真想扑进他怀里，倾诉我的委屈。”
“那时，我想起了你，我慌张地跑开了。”
“还记得，我们在自习室的谈话吗？”
我点了点头。
“其实，那时候我已经对你动心了。”
“他找我越来越频繁，为了不让你发现，我只能疏远你。”
“我知道你很好，外表冷酷，内心温暖，心地善良。”
“那段时间，我很痛苦，有你陪在我身边，我的痛苦减轻了许多。”
“直到那天，
他拿出了我给他的那份情书，
那一刻，
我情绪崩溃了，
我知道我不能再自欺欺人了。”
杜心沁说完后，擦了擦脸上的泪水，眼神空洞地看着我。
我看着眼前的水杯，陷入了沉思。
杜心沁的叙述中，她和他之间的感情是那么深厚。
让我感觉自己就像是偷走了时间的贼。
趁着没人注意的时候，才得到了她的心。
“如果我说我不介意，你会回来吗？”
我决定再给她一次机会。
正如她所说，我缓解了她的痛苦。
而她则是我的救赎。
如果没有她的出现，我的生活可能会崩溃。
那把壁纸刀其实是我为自己准备的。
杜心沁刚要开口。
她的手机响了。
陌生的铃声。
我嘴角露出一丝苦涩的笑容。
她甚至把我们共同选的铃声也换了。
她看了看屏幕。
又看了看我。
转身捂嘴，小声地接起了电话。
我的脸色突然变得苍白。
电话那头是谁，我心里清楚得很。
杜心沁飘然离去。
干脆利落，一去不回头。
她的话，就像她的人，没了回头路。
仿佛她当初闯入我的世界，那么突然。
现在，她又轰轰烈烈地从我生活中退场。
只剩下我，被命运玩弄，遍体鳞伤。
我陷入了沉睡。
如果不是林淼及时出现，我可能就真的完了。
直到今天早上，我还认为杜心沁忘不了她的初恋。
现在看来，她不仅没忘记，还把我当成了备胎。
现在正主回来了，我这个廉价的备胎自然要被踢开。
我珍视的人，却把我当成了垃圾。
尹君山，你真是可笑，真是傻。
被人玩弄，还乐在其中。
你真的应该去死了！
我猛地坐起来，脸上露出一抹冷笑。
我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？
错的又不是我。
该死的人也不是我。
那该死的人是谁？
是杜心沁吗？
是她的那个初恋吗？
或许是。
或许不是。
但肯定不是我。
我为什么要用别人给我的伤害，再来伤害自己呢？
自怨自艾，谁会同情？
「杜心沁，我很感激你！」我自言自语。
「是你让我明白了这一切。」
「不，我一直都明白，只是当初遇到变故，思维走进了死胡同。」
「感谢你，把我拉了出来。」
「也感谢你的离开，而不是继续欺骗。」
我感觉我被压抑的另一面在慢慢苏醒。
我想起了杜心沁给我的那份承诺书。
现在也没必要留着了。
我找遍了全身的口袋，都没找到。
「算了，就像她说的，缘分到此为止，强求也没用。」
我不知道那张纸去哪了，可能丢在了哪里。
「君山哥，你没脱衣服吧？我要进来了哦？」
卧室外传来林淼的声音。
「进来吧！」
我没好气地说。
门开了，林淼探进头来，「咦？穿着呢？啧啧啧……」
「你好像很失望的样子。」
林淼双手叉腰，正气凛然地说：
「不可能，绝对不可能。」
「我可是正人君子。」
「你怎么能凭空污人清白呢。」
我撇撇嘴，不打算和她争辩。
林淼摆摆手，表示不屑和我争论。
「算了，不和你斗嘴了，吃饭吧。」
「你做饭了？厨房还好吗？」
我突然站起来，往门外跑去。
打开厨房的门，干净整洁，饭香扑鼻。
天然气灶上放着一口铝锅。
那香味就是从那里飘出来的。
我心中一紧，揭开锅盖，热气迎面而来。
锅里有整齐的土豆块，鲜美的排骨，还有清香的玉米块……
土豆炖排骨。
妈妈的拿手好菜，也是我最喜欢吃的。
我看向厨房门口，林淼双手交叉，有些不好意思地站在那里。
她轻声说：「跟爸爸学的，也不知道做得好不好。」
我认真地说：「淼淼，辛苦你了。」
林淼没有说话，脸颊泛红，视线躲向一边。
餐桌上……
我夹起一块排骨，放在嘴里慢慢咀嚼。
林淼既期待又紧张地看着我，忍不住问：「怎么样？」
「还不错。」
我的回答很中肯。
「真的？」
林淼很高兴，
夹起一块土豆尝了尝，
眉头轻皱，
说：
「好咸啊，
一点也不好吃，
君山哥，
你骗我……」
我放下碗筷，真诚地说：
「淼淼，我不是在敷衍你，我是真心觉得不错。」
「那次事故之后，还是第一次有人给我做饭。」
林淼低着头，用筷子一下一下戳着米饭，闷声闷气地说：「她呢？」
我当然知道，林淼说的「她」是谁。
「她昨晚是第一次来，也是最后一次。」
林淼还是低着头，握筷子的手紧了紧，没有说话。
过了一会儿，她抬起头，慢慢地说：
「君山哥，那我以后还给你做饭吃，好不好？」
我微笑着说：「下次努力。」
林淼嫣然一笑，心里嘀咕着，看来这次做的是真的不好吃。
晚饭后，林淼戴上了鸭舌帽，遮上了口罩，说是要出门。
我问她，这会儿要上哪儿去。
她笑着回答，说是去见两个朋友。
我提醒她路上注意安全，早点回来。
林淼叫了辆车，直奔一家颇有名气的咖啡馆。
她跟前台要了个包间。
林淼刚在包间里坐下没多久。
一个短发妹子就在服务员的带领下，也进了包间。
林淼摘下帽子，口罩，面对短发妹子，给她倒了杯水，说：「来得挺快啊。」
短发妹子接过林淼倒的水，喝了一口，说：
「还行，我家离这儿不远。」
林淼直接开门见山，问：「东西呢？」
短发妹子没接话茬。
从包里掏出个信封，递给了林淼。
林淼接过信封，打开一看，眼神立刻变得犀利。
信封里装着几张照片。
照片上的主角是杜心沁和一个跟我有点像的男生。
他们的动作很亲密，显然关系不一般。
「他叫啥名字？」
林淼边看边问，声音有点冷。
「林锦。心沁的……前男友。」
短发妹子观察着林淼的表情。
说话有点结巴。
林淼深吸了一口气。
短发妹子双手交叉，心里很纠结。
过了一会儿，她说：
「小淼，我知道是心沁不对。」
「这次能不能放过她？」
「我回去后，马上劝她和你哥分手。」
林淼紧握着信封，声音低沉：
「昨晚，他们已经分了。」
短发妹子惊讶地看着林淼。
林淼看着照片，慢慢说：
「我让杜心沁和我哥分手的。」
短发妹子愣住了，问：「为什么？」
林淼的语气很凶：
「为什么？」
「她一边和前男友卿卿我我，一边还吊着我哥。
「你问我为什么？」
「就她这种不要脸的劈腿，我没给她两巴掌已经算我客气了。」
「她可能是不想伤害尹……，不想伤害你哥。」
短发妹子脸红了，这话说出来，她自己都觉得不好意思。
「照你这么说，她杜心沁劈腿，还是为我哥好？」
「这是什么狗屁道理？」
短发妹子低下头，没再说话。
林淼语气缓和了一些，说：
「我不是针对你。」
「我是讨厌杜心沁的行为。」
「她既然和别人勾搭上了，就干脆和我哥说清楚。」
「这样，我还会看得起她。」
「现在，她只让我想到两个字——恶心！」
「她这么贱，就别怪我下手狠。」
短发妹子离开前，看着林淼。
嘴唇微动，想说些什么。
最后还是没说出口。
她和林淼从小就认识，非常了解她的性格，一旦决定了，就不会改变。
她只希望林淼能看在她的面子上，能手下留情。
她心里也有点反感杜心沁。
当面一套，背后一套。
如果不是亲眼所见。
真不敢相信杜心沁会做出这种事。
林淼没有离开。
还是坐在包间里。
反复看着手里的照片。
最后，右手一拳砸在桌子上。
半个小时后，又一个女生来到了包间。
来的人正是——杜心沁。
林淼面无表情。
看了一眼杜心沁。
随意摆了摆手，惜字如金地说：「坐！」
然后，又拿起水壶，倒了杯水。
不过，这杯水林淼倒得很满，都快溢出来了。
而且，这壶水是林淼在杜心沁来之前特意让服务员加热的。
杜心沁坐下后，看着冒着热气，快要溢出水来的玻璃杯，皱了皱眉。
林淼挑了挑眉，挥了挥手，做了一个「请」的动作。
杜心沁犹豫了一下。
她轻咬着下唇，手掌轻握，拿起那杯热水。
放在嘴边，喝了一小口。
然后放下玻璃杯，手掌微合，缓解被烫伤的痛，但还是说了一声：「谢谢！」
林淼毫不掩饰地轻蔑一笑。
心想，这女生，还真是虚伪。
「手疼吗？」
林淼关心地问。
杜心沁惊讶地看着林淼。
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说这种明知故问的话。
杜心沁淡淡地说：「没事，忍得住。」
「你当然能忍住了。」
「毕竟，这点痛连痛经都比不上。」
「还有，比起你给我哥的痛苦，已经算是小菜一碟了。」
林淼脸上带着微笑，这微笑很迷人，也很危险。
杜心沁目光一凝，直视着林淼，冷声道：
「我今天不是来听你嘲讽我的。」
「你不听也得听着。」
「毕竟，我也没打算夸你。」
「而且，你做的事也不值得夸。」
「除了嘲讽，我再想不到其他的话了。」
林淼也收起了笑意。
「第一次见面的时候，我就知道我们无法好好相处。」
杜心沁苦笑道。
「事实证明，确实如此。」
林淼「啪」的打了一个响指，说：「看来在这一点上我们达成了共识。」
「你要给我什么东西？」
话不投机半句多。
多说一句也是浪费口舌。
杜心沁想赶紧离开这个地方。
林淼一扬手，甩出几张照片。
杜心沁拿起一看，脸色大变，霍得站起来，疾声道：
「林淼，你居然跟踪我？」
「你也太过分了吧！」
「你让我和尹君山分手，我都照做了，你还想怎么样？」
林淼捂着耳朵，像是怕被杜心沁的声音吵到。
等杜心沁消停了，林淼才说：
「喊什么喊？叫什么叫？」
「声音大就有理了？」
「如果是这样，驴早就统治世界了。」
杜心沁扶着额头，无可奈何道：
「你究竟想怎么样？」
林淼无所谓地说：
「别一副你是受害者的模样。」
「没想对你怎么样。」
「就是想告诉你，我会一直盯着你，别想再对我哥玩什么花样。」
杜心沁再次强调：
「我和尹君山分手了。」
「谁知道你会不会再和前男友玩死灰复燃的把戏。」
「像你这种有前科的人，我得防着点儿。」
「毕竟我家傻哥哥已经吃过一次亏了。」
林淼玩味地看着杜心沁。
「你……」
杜心沁气得头都要炸了。
林淼真的做到了嘴里没有一句好话。
「这就是你要给我的东西吗？」
杜心沁晃了晃手里的照片，说：
「现在我可以走了吧？」
杜心沁说完后，抽身欲走。
这个地方，她一秒钟也待不住了。
「等等。」
林淼制止了杜心沁。
掏出一张叠得方正的纸片。
扔到杜心沁眼前，「把这张废纸也带走。」
杜心沁拿起纸条。
展开一看，浑身一颤。
心里莫名有些不舒服。
这张纸条正是当初她给我的那张承诺书。
林淼解释道：
「这张纸是我趁我哥不注意拿走的。」
「不是他主动给我的。」
「在这一点上，我希望你不要误会我哥。」
杜心沁的眼神闪烁了一下。
林淼把她的反应尽收眼底，继续说：
「他很宝贝这张纸，一直贴身带着。」
杜心沁闭上双眼，深呼一口气，平淡道：
「这对我来说已经不重要了。」
「希望你说到做到。」
林淼说完后，便站起身，戴好鸭舌帽和口罩，朝门口走去。
杜心沁也站起身，准备离开。
她离门口近，刚把手搭在门柄上。
就被林淼出声制止了。
「等一下！」
「还有什么……」
杜心沁下意识掉转头。
话还没有说完。
一个巴掌迎面扇来。
结结实实的落在了她的脸上。
杜心沁被打的头偏在一边。
呆愣了一下。
双眼瞬间充血。
她低声下气了半天。
最后却换来一耳光。
「你……」
「啪！」
第二个巴掌随即而来。
这一下，直接把杜心沁打懵了。
趁着杜心沁愣神的功夫。
林淼的第三个巴掌又准确无误的落在了杜心沁脸上。
杜心沁被打的眼冒金星，耳朵嗡嗡作响，头都感觉大了一圈。
「妈的！」
林淼咒骂道，一边嫌弃的甩了甩左手。
「也不知道是你脸皮厚，还是物理老师说的力的作用是相互的，震得我手都疼！」
「我想俩个都有，前者的占比更大。」
「林淼！」杜心沁嘶吼道。
她左脸颊被三巴掌打的红通通的。
带着一股灼烧的刺痛感。
更多的是屈辱感。
心底的怒火更是无法抑制，上前一步，高高扬起右手，想回敬林淼。
林淼抢先格挡开杜心沁的右手。
左手狠狠地薅住了杜心沁的头发。
狠心往下一拽。
疼得杜心沁半蹲着身子。
脸上尽是痛苦之色。
「第一巴掌是替我哥打的。」
「因为你欺骗了他，让他伤心难过了。」
「第二巴掌是打你的有眼无珠。「
「林锦他算个什么狗东西，也配让我哥当替身？」
「因为你让我哥不高兴了。」
「连带着我也不高兴。」
「我不高兴了，我爸我妈我姑姑我姑父他们也不高兴了。」
「所以，第三巴掌是替他们打的。」
「别给我趾高气昂的，在我面前你就得夹着尾巴做人，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得做什么！」
「况且，你也不想让林锦知道你在学校里还谈过一个男朋友吧？」
「你答应过我，不告诉他的！」
杜心沁登时尖叫，显然被林淼拿捏了软肋。
林淼的双眼死盯着杜心沁。
「这件事，我自然是不会告诉他的。」
「我可没保证不告诉其他人。」
杜心沁一怔，结结巴巴道：「你……你什么意思？」
林淼松开杜心沁的头发，顺势把她推在一边。
「没什么意思。」
「你也不想你脚踏两条船事在学校被传的沸沸扬扬吧？」
林淼拿起纸巾擦了擦手。
随手揉成一团儿。
毫不客气的扔在杜心沁脚下。
杜心沁捂着被扯得发疼的头皮。
眼神愤恨的盯着林淼。
恨不得扑上去撕碎她。
林淼毫不在意的整了整衣服，径直推门出去。
她在前台结账的时候。
杜心沁顶着一张又红又肿的脸走了出来。
引得结账的服务员一阵侧目。
林淼顺着服务员的视线看过去。
用很轻松的语调说：
「没事，她脸皮厚，撞我手上了。」
服务员嘴角抽搐，没说一句话。
林淼走在华灯初上的街道上。
顺手把小票扔到了垃圾桶里。
林淼的脸部被口罩遮掩。
看不清她的表情。
眼里都是冷意。
假期一眨眼就结束了。
离高考只剩一个月了。
如果现在才醒悟，那太晚了。
到了这个时候。
大家的成绩都差不多定下来了。
不会有太大的波动了。
老师们心里都清楚得很。
但还是不停地催促。
希望学生们能充分利用每一秒钟。
班上的同学们也都很紧张。
努力吸收着每一点知识。
不想留下遗憾。
我和杜心沁再也没有说过话。
就算在教室里碰个正着。
我们也会互相避开。
她和我就像是回到了不认识的时候。
一切似乎都被重置了。
有时候，我还是会想，我到底了解她多少。
但现在想再多，也只是自寻烦恼。
我调整好自己的情绪，也投入了学习。
和杜心沁的约定已经作废。
我还得为自己的未来负责。
林淼来我们教室的次数变多了。
她可不是来找我的。
手里有时会拿着两杯奶茶。
一杯给自己。
另一杯自然也不是给我的。
她是来找王姝的。
奶茶也是给她带的。
我不知道她们俩是什么时候开始交往的。
林淼私下告诉我，不要告诉王姝我和她的真实关系。
我搞不懂她的打算，只好答应了。
从林淼那里得不到答案。
我只能从王姝那里找线索。
经过三年的相处，我和王姝已经很熟悉了。
我不动声色地问她是什么时候认识新朋友（林淼）的。
王姝说是在街舞社团认识的林淼。
我想了很久，也没想明白，只好放弃。
两个星期的时间一晃就过去了。
已经到了最后冲刺的阶段。
即使我尽量避开杜心沁。
偶尔还是会碰到。
只是这段时间，她的情绪很低落。
脸色可以用憔悴来形容。
我想去问问，但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。
毕竟，我们已经没有关系了。
她当时已经说得很明白了。
今天是最后一次模拟考出成绩的日子。
我们学校的传统是高考前半个月举行最后一次模拟考。
最后半个月都是学生自学。
老师基本上不干预。
让学生按照自己的想法调整考前的节奏。
我上次的成绩下降了一些。
这次的成绩可以说是回到了正常水平。
我下意识地看了看杜心沁的成绩。
她的成绩只能用一塌糊涂来形容。
已经彻底崩溃了。
本科线肯定是达不到的。
我叹了口气，感到非常遗憾。
她真是太可惜了，也太盲目了。
那天，她满脸失落。
显然，她也没料到自己的成绩会这么差。
接下来的半个月里。
杜心沁早上的早操也不去了。
课后总是一个人趴在课桌上发呆。
不知道在想什么。
班主任找她谈过几次话。
她的情况还是没有改变，还是那样迷茫。
私下里，我找杨雯了解过情况。
虽然，我和杜心沁之间的感情已经结束了，但同学之间的情谊还在。
我永远忘不了她在我最困难的时候的陪伴。
这份恩情，我永远感激。
同时，我也不会忘记她背叛我的事实。
时时刻刻都不会忘记。
杨雯眼神躲闪，说话支支吾吾。
不管我怎么问。
她就是不肯说。
高三最后一个晚自习结束的时候。
所有的高三学生都默契地没有离开。
他们都趴在栏杆上。
大声呼喊着。
挥舞着手臂。
把一本本习题册扔向空中。
「后来，我总会学会了如何去爱。」
也不知道是哪个班级先开始的。
稀稀疏疏的歌声渐渐响起。
「可惜你早已远去，消失在人海。」
附和的声音越来越多。
最后，变成了大合唱。
「后来，终于在眼泪中明白。」
「有些人，一旦错过就不再。」
......
我轻声跟着唱。
我唱歌从来就跑调。
但这首歌，我私下里学唱了很多遍。
因为，杜心沁很喜欢听。
我一直想找机会唱给她听。
可惜，现在没有机会了。
只能献给自己的高中岁月了。
「后来，终于在眼泪中明白。」
「有些人，一旦错过就不再。」
「永远不会再重来。」
「有一个男孩爱着那个女孩。」
大合唱结束的那一刻。
练习册像雪花一样铺天盖地地撒下来。
大家齐声呼喊：
「哦呼。」
「高三，再见！」
只有真心努力过的人。
才知道这三年是多么的不容易。
再见，我的高中。
再见，我的青春。
离开班级的最后一刻。
我环视教室一周。
正好和杜心沁的视线相撞。
杨雯正在帮她收拾课本。
杜心沁眼角含泪，怔怔地看着我。
她的眼神深情柔和。
不再那么遥远。
就在咫尺之间。
我感觉到她这一次是真的在看我。
而不是透过我，去看另一个人。
我心弦微颤。
杜心沁......
你终于是在看我了。
可惜，我们错过了。
我收回视线，转身离开。
心里默念：
再见，杜心沁。
我会记着你的好。
再见了，我的初恋女孩。
在以后的岁月里，我会慢慢忘记你。
回去的路上。
我和林淼一起走。
路灯很亮，把我们的影子拉得很长。
林淼双手拉着书包背带，小心翼翼地迈着脚步，她在走直线。
有时候，她还是这样童心未泯。
走在前面的林淼突然回过头，问道：「君山哥，你刚才唱歌了吗？」
「唱了。」
我点了点头。
她扑闪着大眼睛，期待地望着我，说：「那......你给我唱一遍。」
「不唱！」
我立刻拒绝，同时加快了脚步。
开玩笑。
我的歌声只适合大合唱，滥竽充数。
单人独唱，我怕路过的狗都要咬我两口。
「那我给你唱。」
林淼拉着我的衣角，阻止我的步伐。
「好，你唱，我听着。」
我赶紧答应下来，以免她再捣乱。
「后来，我总算学会如何去爱。」
「可惜你早已远去，消失在人海。」
「后来，终于在眼泪中明白。」
「有些人一旦错过就不在。」
......
林淼的歌声空灵柔和，让人有种身临其境的感觉。
这是我第一次听她唱歌。
还唱得这么好听。
和我相比简直就是天壤之别。
......
「后来，终于在眼泪中明白。」
「有些人，一旦错过就不再。」
「永远不会再重来。」
「有一个女孩爱着那个男孩。」
一曲终了，她急不可耐地问我：「怎么样？」
我抿了抿嘴，道：「最后一句错了。」
林淼双手张开，单脚点地。
像跳芭蕾舞一样，华丽地转了一个圈。
像极了翩翩起舞的花蝴蝶。
夜风徐来，吹起她额前的短发。
她笑容可人，双手做喇叭形状，大声冲我喊道：「我故意改的。」
6月6号。
6月7号。
全国的高考季。
无数学生三年的汗水，这两天就要揭晓答案了。
考试前，舅舅和舅妈对我和林淼说：
心态要平稳。
发挥平时的水平。
别胡思乱想。
他们提前一周从隔壁城市赶来。
嘴上嘱咐我们别紧张。
其实，他们比我们还紧张。
林淼一手挽着舅舅，一手挽着舅妈，自信满满地说：“放心，我们兄妹联手，战无不胜，肯定能考上好大学。”
舅妈轻轻拍了拍她的头，提醒她别太自信。
舅舅话不多。
只是重重地拍了拍我的肩膀。
一切都在不言中。
考试铃一响。
大家都埋头苦写。
有的轻松，有的皱眉，有的束手无策，有的胸有成竹。
......
当我把英语试卷交给监考老师时。
心里的石头才慢慢落地。
说不紧张是假的。
直到这时，紧绷的神经才稍微放松。
只有成绩出来，填好志愿，拿到录取通知书。
心里的石头才算真正落地。
现在，还是黎明前的黑暗，难以捉摸。
成绩公布的那天。
我和林淼紧张得心都提到嗓子眼了。
舅舅和舅妈也在不停地喝水，缓解压力。
我和林淼的成绩差不多。
她比我高一些。
可以随便挑省内的一流大学。
学校通知我们回校参加志愿填报辅导。
快二十天了，我再次回到高中，见到了分别不久的同学。
怎么说呢？
大家都变了很多。
同学们的穿着打扮都大变样。
如果在大街上遇到，可能都不敢打招呼。
特别是王姝，戴着两个大银环。
还有那发型，实在不敢恭维。
一看就是烫发失败了。
和宿管阿姨的发型有得一拼。
我强忍着笑，坐回久违的座位，感慨万千。
看到我严肃的样子。
王姝气得不行，说：“想笑就笑，别憋坏了！”
我看了看她那像挂着毛毛虫的卷发。
认真地说：“小王阿姨好！”
王姝气得不行，狠狠地瞪了我一眼。
这同桌一开口就伤人。
王姝踢了我一下，说：“你还是闭嘴吧！”
我看了看教室，没看到杜心沁。
不禁叹了口气。
王姝试探地问：“你和杜心沁...分手了？”
我点了点头。
“什么时候？”
“五一假期。”
王姝咬了咬嘴唇，有些纠结地说：
“我应该向你道歉。”
“什么？”
我有些茫然。
王姝深吸了一口气，继续说：
“其实，我早就发现杜心沁和其他男生有联系。”
“我一直想告诉你，但不知道怎么开口。”
“那时候，我们都在关键时刻。”
“我怕告诉你，会影响你高考。”
“后来，我看到你和她渐渐疏远了。”
“我想你一定知道了，幸好你没有受影响。”
听完王姝的话，我心里暖暖的。
这三年里，除了杜心沁和林淼，我和王姝相处的时间最长。
虽然我们交流不多。
但我知道她是个好女孩。
我真诚地感谢：“王姝，真的很感谢你！”
王姝笑了笑：“别怪我就好。”
正说着，班主任进来了。
他笑着调侃我们。
说二十几天不见，都变帅变美了。
又感叹时间过得快。
三年时光一去不复返。
让我们上了大学后要珍惜时光。
不要再留遗憾。
闲话过后，他开始给我们讲解志愿填报流程，如何选择学校。
这是他最后一次为我们护航。
我报考了本省的师范院校。
林淼报考了本省的医学院。
她说她的梦想是当医生。
在等待录取通知书的日子里。
林淼一直赖在我家。
舅妈催了好几次，让她回家待几天，她都不理。
林淼说，回家后舅妈管得太严，连游戏都不让玩。
她说这话时，刚在游戏中拿了五杀。
还顺便挠了挠脚，闻了闻。
看到这一幕，我无奈。
林淼是个游戏狂。
小时候，她玩游戏就很厉害，通关是家常便饭。
而我玩游戏很菜。
完全不是她的对手。
所以，我对游戏敬而远之。
她总是兴奋地给我看她的手机，说她是MVP。
我问什么是MVP？
她说就是厉害的意思。
她不玩游戏时。
经常躺在我腿上。
让我读书给她听。
她也会拉我逛菜市场。
买好菜，照着食谱，学做其他菜。
这段时间，我们相处得很融洽。
仿佛回到了无忧无虑的童年。
杜心沁给我的伤痛，被她慢慢抚平了。
我知道林淼在陪我。
这个傻丫头总是为别人操心。
平静的生活。
波澜不惊地进行着。
厨房飘出淡淡的油烟味。
这种感觉，很美好，很惬意。
林淼的厨艺......
怎么说呢......
时好时坏。
好的时候能做出新菜式。
两个人都不敢吃。
坏的时候糖盐酱醋分不清。
但她还是乐此不疲。
唯一稳定的还是土豆炖排骨。
斜阳西下。
这天傍晚，杜心沁突然联系我了。
她发信息约我见面。
看到信息，我愣住了。
林淼盘着腿。
坐在我对面玩手机，玩得不亦乐乎。
嘴里不停地嘀咕：
“怎么回事？不给我加血？”
我定了定神，回了两个字：“没空！”
当断不断，反受其乱。
再和她纠缠下去，没意思。
过了一会儿，门外传来敲门声。
我和林淼异口同声。
“淼淼，去开门。”
“君山哥，开门去。”
我们对视一眼，又各自移开目光。
林淼盯着屏幕，说：“老规矩？”
我答应了：“好！”
“石头。”
“剪刀。”
“布。”
我出了石头。
林淼伸出了右脚。
林淼头都没抬，晃了晃右脚，说：
“我的脚布赢了你的石头，你输了，去开门。”
我站起来，往门外走去，路过林淼时，说：
“你走光了。”
林淼还是没抬头，很淡定地说：
“没事。我小时候脱过你裤子，还弹过你小鸡鸡呢。”
这下，轮到我不好意思了。
轻咳两声，摸了摸鼻子，走到外面开门。
林淼的眼睛还是盯着手机屏幕。
只是脸颊飘起一丝红晕。
豪放的坐姿也变成了淑女坐姿。
门外的人是杜心沁。
我没想到她会来。
她穿着白色连衣裙。
眼神有些忧郁。
脸色有些苍白。
但还是勉强挤出一个看似温柔的笑容。
她站在台阶前。
我站在门内。
相顾无言。
我内心异常平静。
我回头看了看，随手关上门，说：“有事？”
杜心沁柔声说：
“没事，随便走走。”
“走着走着就到这里了。”
她看着我，眼中带着期待，说：“能陪我走走吗？”
我摇头拒绝，说：
“能陪你走下去的人，已经不是我了。”
“再走下去，最后得到的也是错误的结果。”
“所以，没必要了。”
“这样，对你我都好。”
杜心沁脸色微僵。
不久前，她才和我说过类似的话。
我靠在门上，望着天空，说：
“心沁，我现在能和你心平气和地说话，是因为我念着你的好。”
“不管你那份好，有几分真心，我都会记着。”
“所以，我不会对你心生怨恨。”
“更不会去报复你。”
“因为你当初的确拯救了绝望中的我。”
“同样，我也不会忘记你的欺骗。”
“以后，我们别再联系了。”
“别让我频繁回想起你的欺骗。”
“让你善良美好的一面在我心里多存在些时日吧。”
“但总有一天，我也会忘记你的好。”
“忘得干干净净，就好像我们从未相遇过。”
说完后，我依然抬头望天，不看她。
我听到了她抽泣的声音。
她没说话，过了一会儿，她转身离开了。
我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看她。
她脚步蹒跚，背影单薄。
回到客厅，林淼已经穿戴整齐。
见我回来，她起身往外走。
我正想问。
她抢先说：“君山哥，别问。”
她把拖鞋换成了凉鞋。
走到我面前，按着我的肩膀，说：
“蹲下。”
我不明白，但还是照做。
林淼左手推开我额前的碎发。
右手撩开自己额前的短发。
微踮起脚，让她的额头贴着我的额头。
双目近距离直视着我。
用坚定的语气说：
“君山哥，我就是你，你就是我，我们是一体的。”
“姑姑和妈妈爸爸带我回家的那天起。”
“我有了一个家。”
“也有了一个调皮捣蛋的哥哥。”
“我喜欢缠着他，他也愿意带我玩。”
“明明是我闯了祸，他总是替我背锅挨骂。”
“在学校里，别人说我是捡来的，他总是第一个冲上去。”
“比我大一岁，但个头比我低，明明那么小，却那么勇敢。”
“那个时候，我就在想，我一定要一辈子缠着哥哥，这样他就能永远对我好了。”
“姑姑和姑父出事的那天，我和他的悲痛是一样的。”
“那天，我就打定了主意。”
“以后我一定要照顾好他。”
“不能让他受一点委屈。”
“绝对不能让姑姑姑父担心。”
“高中第一个寒假见面的时候，他太让我心疼了。”
“他完全变了一个样，变得沉默寡言。”
“我打定主意，要到他身边去。”
“爸爸和妈妈也同意我转学。”
“我好不容易来到他身边。”
“才发现我来迟了一步。”
“另一个女生陪在他身边。”
“我的心难受极了。”
“也在责备自己，没有早点行动。”
“我违心的祝贺着他。”
“只要他能高兴，我也愿意忍受这痛苦。”
“可是这个女生欺骗了他，把他当成了可有可无的替身。”
“我很生气。”
“更多的是担心。”
“担心我的傻哥哥会崩溃。”
“万幸的是，他挺了过来。”
林淼用她的额头摩挲着我的额头，继续说：
“我喜欢他。”
“不是妹妹对哥哥的依赖。”
“是女生对喜欢的男生的占有。”
“以前，我不敢说，也不能说。”
“我错过了他的第一次感情。”
“这一次，我一定要抓住。”
“现在呢……”
“我希望他不要问我要去哪里，要去做什么。”
说完后，林淼就推门离开了。
只留我一个人凌乱地站在原地。
表妹向表哥表白？
在当今社会，这件事放在哪个表哥身上都会懵逼吧？
林淼三步并作两步追上了杜心沁。
他们一块儿走进了一家多功能书店。
林淼自作主张，没征求杜心沁的意见。
随意点了两杯热茶。
林淼轻敲着手指，慢条斯理地问：
“你不会以为我不在，就又跑来勾搭我哥吧？”
“还是说，你天生就喜欢和前男友纠缠不清。”
“你……”
杜心沁轻轻哼了一声。
然后，捂着肚子。
额头上冒出了一层细细的冷汗。
林淼抿了一口热茶，说：
“悠着点，你现在的身体不适合生气。”
杜心沁惊讶地看着林淼，问：“你怎么知道的？”
林淼没有回答她的问题。
“别再来找我哥了。”
“这是我给你的第二次警告。”
“再有一次，我可不管你身体如何，大嘴巴子——管够。”
“你知道，我下得了手。”
“我只是随便逛逛，不小心走到那里的。”
杜心沁的解释听起来很无力。
“大家都是女孩子，你以为你能骗得了我？”
林淼自然不信她的话。
“你为什么要这样针对我？”
“要不是你，我怎么会落到如此田地。”
“高考考得一塌糊涂，连本科线都没到。”
“我妈更讨厌我了。”
“甚至，我还……”
说到激动处。
肚子的疼痛让她说不出话来。
眼中的仇恨愈发强烈。
林淼一只手托着下巴，望着窗外的车流，说：
“你在两个男生之间徘徊。”
“你把我傻哥哥当成了替身，最后，无情地抛弃了他。”
“你和前男友鬼混，导致成绩一落千丈，考不上好大学。”
“还被他搞出了人命，最后被家人逼着堕胎。”
“我今天才知道，原来你的不幸，都是我造成的！”
“我真是罪孽深重啊！”
“我哥以前看上你，是他瞎了眼。”
“明天我就让他把那副眼镜扔了。”
“然后，再陪他去配一副高质量的隐形眼镜。”
“以免以后看人不清。”
林淼夹枪带棒地讽刺。
让杜心沁羞愧难当。
林淼站起身，准备离开，说：
“我本来不想多费口舌的。”
“原本，我只是想警告你，让你别再接触我哥。”
“这些话，是你逼我说的。”
“茶水钱，我已经付过了。”
杜心沁突然开口道：
“我知道你对尹君山有那种感情。”
“用你的话说，我们都是女生，你骗不了我。”
“我是没办法和他在一起了。”
“可你从来就没有这个资格。”
“我呢，和他还有过一段回忆。”
“而你，一辈子就只能在旁边看着，看着他结婚，看着他家庭幸福。”
“陪在他身边的人绝对不可能是你。”
“他的幸福，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。”
杜心沁觉得自己扳回一局。
林淼只好又坐了回去，心里在笑。
她决定好好戏弄一下杜心沁。
让她的三观彻底崩溃。
“你是说我和君山哥有血缘关系这件事吧？”
“没错。”
杜心沁苍白的脸上多了些红润。
林淼点了点头，说：
“确实是个问题……”
“但是我不在乎。”
“血缘关系怎么了？”
“他中有我，我中有他，骨血交融。”
“这种禁忌的感觉不是更刺激吗？”
“哦对了，刚出门的时候，我给他表白了。”
“他很震惊。”
“表情和你一样。”
“毕竟这种骨科的事情，他一时间难以接受，也很正常。”
“但我相信，他总有一天会接受的，而且还会乐在其中。”
“这绿茶，真的不错，喝点吧！”
说完，林淼扬长而去。
一脸崩溃的杜心沁呆坐着，脑子完全死机了。
她嘴里喃喃自语：“疯子……魔鬼……”
杜心沁后背冒冷汗，阵阵发凉。
林淼惊世骇俗的话，彻底镇住了她。
看着杜心沁难以置信，吃瘪的神情。
林淼的心情倒是大好。
杜心沁的话属于诛心了。
可她偏偏算错了一件事。
我和林淼没有半点血缘关系。
林淼说那些话的时候，更多的是坦然。
她完全把我当成了一个异性。
而不是法理上的哥哥。
杜心沁发疯似的冲出了书店，用力拽住了林淼的胳膊。
恶狠狠的说道：
“你就是个魔鬼。”
“你这样做会毁了尹君山。”
“你把他还给我。”
林淼懊恼的挠了挠头。
对杜心沁一而再，再而三的纠缠。
她已经忍无可忍了。
“妈的！”
她扫视四周，发现几乎没有什么行人。
眼一冷，心一横，手一探。
一把扯住杜心沁的头发。
不顾她的尖叫声。
硬拉杜心沁进了附近无人的角落里。
“你现在给我听得真真的。”
“尹君山以后和你没有任何瓜葛。”
“他不是你的。”
“他是我的。”
“我现在就回去和他欢好，你能拿我怎么着？”
林淼的眼神充满了阴狠。
拽着杜心沁头发的手又加了几分力道。
“别再给我叫嚣了，你只不过是一个劈腿的前任而已。”
“你更没资格。”
“你接近我哥的时候，不就是看中他和林锦那张相似的脸吗？”
“还是说，你真的喜欢上我哥了？”
“可惜，你醒悟的太迟了。”
“我会把他紧紧的攥在手里。”
“谁也抢不走。”
“我已经输给你一次了。”
“绝对不会有第二回。”
杜心沁浑身颤抖。
头皮的撕裂感，她也感觉不到了。
浑身血液都冷了下来。
“你……你……”
她嘴唇蠕动。
喉咙上下滑动。
嘴里发不出任何声音。
林淼扯着杜心沁的头发。
猛得把她甩在一边。
杜心沁靠着墙壁无力的滑了下去。
像一堆软肉瘫在一边。
杜心沁头发披散。
盖住了她的脸庞。
看不清她的表情。
林淼盯了杜心沁一眼，甩下一句话：
“以后别出现在我们面前！”
林淼志得意满的离开了。
杜心沁瘫软在原地。
白色连衣裙上蹭满了污垢。
也不知道过了多久。
她先是痴狂的大笑。
泪水不停的花落。
而后又变成歇斯底里的大哭。
杜心沁来的那天。
林淼出去一趟，回来的有点晚。
我好几次想问她发生了什么事。
她都刻意回避着，不给我发问的机会。
过了几天后。
我和林淼一前一后收到了录取通知书。
舅舅和舅妈听闻后。
当天就驱车来了我家。
舅妈一进门就开始数落了林淼。
责怪她有家不回。
林淼抱着舅妈的使劲的撒娇。
不一会儿，舅妈的责备就变成了关怀。
舅舅拍着我的肩膀，直夸我有出息。
我咧嘴笑了笑，有点儿心虚。
林淼的深情告白。
我至今都不知道该如何应对。
在我眼里，她一直都是那个调皮爱玩的妹妹。
我完全没把她当做一个异性来看待。
这几天她总是捉弄我。
冷不丁的就问我：
“想好没有？”
我一脸茫然，问：
“想好什么？”
林淼瞪着大眼睛，说：“有没有想好当我男朋友啊？”
我无奈又无语。
只好当哑巴，不吭声。
林淼倒是很坚持，一直问个不停。
有时候问的我无法招架，只能正色道：
“我是你哥。”
林淼躺在沙发上。
翘着二郎腿。
粉嫩的小脚丫子来回摇摆着。
极不在乎的说：“你又不是亲哥。”
我再一次强调道：“表哥也是哥。”
林淼偏过头，双眼望着我，说道：
“又没有血缘关系。”
“况且，前两天你还偷看过我苦茶子呢。”
“这可不是表哥能对表妹做的事。”
我有些抓狂道：
“我那是无意的，你以前还……”
她双眼无辜的望着我，说道：
“我以前怎么了？”
我被她折腾怕了。
只能选择闭嘴。
三缄其口。
不再搭理她。
她倒是不停的作妖。
一口一个娇滴滴的“哥哥”叫着。
害得我这几天都没怎么出卧室。
舅舅一脸欣喜。
拿着我和林淼的录取通知书。
翻来覆去的看个不停。
林淼站在舅妈身后，帮舅妈捶背捏肩。
我悄悄冲着林淼眨了眨眼。
意思是让她在舅舅和舅妈面前收敛一下。
她可倒好，直接说：
“妈，君山哥给我暗送秋波呢。”
我吓得差点一屁股摔在地上。
“你哥送什么给你，你拿着就行，给我说什么啊。”
“你赶紧给我捏捏左边的肩膀。”
“哎哎哎，就是这。”
舅妈好似没听明白林淼的话。
我扭头看向舅舅。
舅舅的心思都在那两张通知书上。
根本没有听到林淼的话。
我面带祈求的看着林淼。
希望她嘴上稍微把个门。
林淼挑了挑眉，神情愉悦。
舅舅和舅妈带我们去庆祝了一番。
又待了两天，就准备回去了。
林淼没有跟着回去。
只是，分别的时候，她在舅妈耳边细语一番。
舅妈则是面带微笑的看了看我。
我心中一紧。
不知道这个小祖宗又说了什么胡话。
送走舅舅和舅妈，我打量着林淼，追问道：
“你刚才给舅妈说了什么？”
林淼摸了摸耳垂，斜瞟着我，问：
“想知道？”
我敲了敲她的额头，说：
“赶紧的，别卖关子。”
“哎呦！”
林淼捂着被敲的额头，不怀好意的说：
“我给我妈说，我把你外甥变成你女婿行不行？”
我吓了一跳，追问道：“你……真这么说？”
“当然不是喽！”
我拍了拍胸口，松了一口气，说：“还好还好。”
“其实，我给我妈说的是，我给你当外甥媳妇，好不好？”
我一时气结，对林淼毫无办法。
时间过得很快，大学开学在即。
林淼开学比我早。
我陪着她提前走了两天。
没想到的是，在候车室居然碰到了王姝。
王姝的吃瓜视线。
在我和林淼身上来回扫视着。
这是什么毛情况？
这俩货什么时候勾搭在一起了？
难道，我又做了一回僚机？
“她是我表妹。”
我抢先说道。
这个时候，我顾不上林淼的嘱咐了。
再说，都高中毕业了，也没必要隐瞒了。
省得王姝脑补出什么狗血剧情。
“嗯，他是我表哥。「
「没血缘关系，能结婚那种。」
林淼随即补充了一句。
我一个头，两个大。
她总能一句话把我气到高血压。
我和王姝说了一句：“我们的车次到了，我们先登车了。”
说完，掐着林淼的脖子赶紧离开。
谁晓得她还能说出什么话来。
王姝满脑子错乱。
表哥？
表妹？
没血缘关系？
能结婚的那种？
卧槽！
我好像错过了什么了不得事？
感觉高中三年吃的瓜加起来都没这个劲爆。
时光荏苒，转眼间，我在这座城市已经度过了五个春秋。
从最初的陌生到如今的熟稔，再到如今的适应，期间经历了无数的风风雨雨，有泪水，也有欢笑。
大学毕业后，我选择了继续深造，考取了本校的研究生。
如今，我正处在研究生生涯的第一个年头。
此刻，我站在一家KTV的门口。
林淼和她的同学在聚会，她告诉我她喝了点酒，需要我来接她。
我们的学校相距不远，我很快就赶到了。
我给林淼发了条短信：“我到了，马上就上来。”
“不用了，我们已经结束了，正准备回去。”
不一会儿，一群男男女女从KTV里走了出来。
林淼脚步踉跄，身体有些摇晃，显然喝了不少。
旁边有个男生，双手微张，似乎想要扶她，却又不敢。
我赶紧走上前去。
林淼看到我，眼睛一亮，有些迷糊地朝我跑来。
没想到，她的左脚绊到了右脚，一声惊呼，向前扑去。
那个男生急忙伸手去拉林淼。
但我更快一步，将林淼紧紧抱在怀里。
男生关切地问：“林淼，你没事吧？”
然后又转向我，语气中带着歉意：“对不起，我同学喝醉了。”
我笑了笑，说：“没事，这丫头酒量不行，就是喜欢闹腾。”
男生的眼皮微微颤抖，有些结巴地问：“你……你是林淼的什么人？”
“我是她……”
林淼靠在我的胸前，抢先说道：“他是我男朋友。”
同时，她的手在背后偷偷捏了我一下。
“男朋友？”
那男生的脸色一变，显得有些失落。
“淼淼，这就是你的青梅竹马啊。”
“小哥哥，还挺帅的。”
其他几个女生也围了上来，七嘴八舌地议论着。
我不知道林淼是怎么向她们介绍我的，我没有说话，只是保持着微笑。
林淼又捏了我一下，示意我配合。
“你们好，我是尹君山，林淼的……呃，男朋友。”
我保持着微笑，应付着林淼的同学。
“哥哥，我要抱抱。”
林淼在我怀里蹭了蹭，像个可爱的小猫。
我的脸一黑，真想把她扔出去。
这丫头真是会挑时候捣乱。
“哎呀，淼淼还要哥哥的抱抱。”
“喝了酒的淼淼就是不一样。”
“我怎么就没有青梅竹马的哥哥呢。”
几个女生笑得前仰后合，尽情地调笑着林淼。
“哥哥，我要公主抱。”
这丫头又得寸进尺了。
林淼醉眼朦胧，痴痴地望着我。
我的腰间又是一阵疼痛。
我已经很确定这丫头是在“借醉行凶”。
在众人的注视下。
我一只手绕过林淼的背，另一只手穿过她的腿弯。
然后，直起腰，把她抱在胸前。
林淼顺势搂住我的脖子。
“淼淼，今天晚上还回来吗？”
一个女生促狭地问道。
听到这话，林淼害羞地往我怀里钻了钻。
真是此时无声胜有声。
那几个女生又是一阵惊呼。
我和林淼先离开了。
确定远离了那群人的视线后，我晃了晃林淼，说：“好了，可以下来了。”
“嗯哼哼。”
林淼又开始撒娇了。
“别装了，我知道你没喝醉。”
林淼抬起头，眼神清亮，调皮地看着我，嘿嘿笑道：“被发现了？”
我没好气地说：“就你那点小花招，骗骗别人还可以，我就算了。”
“快点下来，累死了。”
林淼搂着我脖子的手又紧了紧，说：“再抱一会儿。”
我又抱着她走了一段距离。
林淼个子高挑，身材纤细。
体重在一百斤左右，说轻不轻，说重不重。
抱的时间长了，手臂隐隐有些发酸。
她双眸紧闭，安静地窝在我怀里。
我知道她这段时间有点累。
不忍打扰她，提了一口气，抱着她继续走着。
直到走到一个花园处，我才把她放了下来。
坐到长椅上，林淼掏出纸巾，替我擦着额头的汗，关切地问：“累不累？”
看着她贴心的样子，我心头一软，柔声道：“不累。”
替我擦汗后，她轻轻地把头靠在我肩上。
两个人都没有说话，静静地望着夜空。
良久之后，她出声了：“哥哥。”
“嗯？”
“表哥。”
“嗯。”
“君山哥。”
“嗯！”
“男朋友。”
“嗯……呃？”
“又说胡话了。”
我敲了敲她的脑壳。
这丫头真是会浑水摸鱼。
“某人真是薄情寡性。”
“刚才搂着我还说是我男朋友呢？”
“现在裤子还没脱呢，就翻脸无情了。”
“啧啧啧，渣男。”
我站起身，拍拍屁股，作势要走。
林淼拽住我的裤子，忙说道：“别别别，君山哥，是我得意忘形了。”
我拍开她的手，没好气地说：“别拽了，裤子都要掉了。”
看来她真的是有点儿小醉。
我又坐回到长椅上。
林淼蹭蹭地靠过来。
麻溜地搂着我脖子，靠在我怀里。
“君山哥。”
“又怎么了？”
“我刚才看见了。”
“什么？”
“你的内裤是黑色的。”
我满脑门子都是黑线。
这表妹是真的不能要了。
赶紧毁灭吧。
“君山哥，我真的好喜欢你。”
“喜欢到不可自拔。”
“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？”
“我以前一直想的是替姑姑好好照顾你。”
“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。”
“我变得贪心了，我想和你一辈子走下去。”
这是她第二次表白自己的心意了。
上一次，是在高考后。
我以为那只是少女的一时冲动。
我出声阻止：“淼淼，我们是……”
“我们是表兄妹，我知道。”
“这只是法理上的。”
“我们没有血亲关系。”
“一丝一毫都没有。”
“从血亲上来算，我们根本就是陌生人。”
“我是学医的。”
“我还不明白这些吗？”
林淼抬起头，注视着我。
“还是说，你心里没有我，一点儿也没有。”
面对林淼的发问。
我退缩了，选择默不作声。
我的沉默，让她伤了心。
她抹了抹湿润的眼眶，缓缓站起来。
我伸手拉住林淼的手。
她的手很凉。
她的心也一样。
林淼抽了抽手。
我握着没放。
扪心自问。
我一点也不喜欢林淼吗？
自然不是。
她整整陪伴了我七年。
高中特意转到我所在的学校。
她明明可以选择更好的大学。
可她偏偏选择了和我同一个城市的大学。
我当然明白这意味着什么。
世间有三种情最贵重。
父母的养育情。
朋友的肝胆情。
爱人的真心情。
“淼淼，我怕！”
“我自己不怕别人的流言蜚语。”
“但我怕我喜欢的人被这些流言蜚语伤害到。”
“我不能不为舅舅和舅妈考虑。”
“如果我们在一起了，他们该怎么见人呢？”
“我不能为了自己的一己私欲，就把你和舅妈舅妈置身在世俗的眼光里。”
“那对你，对他们太不公平了。”
那些偏见会像刀剑砍在身上，留下伤疤。
林淼握紧我的手，兴奋道：“君山哥，你说我是你喜欢的人？”
她只听到了这句话。
其他的话，她压根没放在心上。
“是！可是……”
林淼抬手堵住我的嘴巴。
轻声说：“这就足够了。”
“这才是我想听到的话。”
“你知道，我等了多久吗？”
“流言蜚语？世俗偏见？”
“我一点也不在乎。”
“嘴张在他们脸上，随便怎么说。”
“生活是我们自己过的。”
“我只知道，没有你，我不会幸福。”
“比起那些冠冕堂皇的屁话，我们的幸福才是最重要的。”
“就算天塌地陷，我只要你。”
杜心沁的感情充满了欺骗。
林淼的感情直率火热，坚定如钢，毫不动摇。
林淼的话让我大受震撼。
我心中的坚守动摇了。
我又紧了紧她的手。
却发现她的手握得更紧。
“淼淼。”
我注视她。
她也同样注视着我。
俩人深情对望着。
“噗嗤！”
林淼突然笑出了声。
“怎么了？”
我一脸懵。
“你刚才叫我淼淼的时候。”
“我突然感觉好肉麻啊。”
“好像触电一样。”
我气急败坏，拍屁股走人。
天知道，我现在有多难为情。
林淼扑了上来，跳在我背上，叫嚷道：“背我背我。”
“go……go……go……”
夜空下……
她的笑声如风吹银铃，清脆悦耳。
我背着林淼。
迈着坚定的步伐。
大步朝前走去。
既然，已经做出了决定。
就大胆的走下去吧。
她已经朝我走了九十九步。
最后一步，由我来走。
毕业后，我和林淼都没有留在省城。
也没有外出其他省份的打算。
我们回到了那座我们熟悉的城市。
我入职了高中母校。
林淼也进了本地的一家医院。
我们住在父母留给我的房子里。
就这样过了俩年。
闲暇时间。
林淼慵懒的躺在我怀里。
我拿着一本《爱德华的奇妙之旅》。
徐徐朗读着书中的故事。
这是一个爱与被爱的故事。
故事读完后，林淼摸着我的耳垂，喃喃细语：“爱德华等到了阿比林。”
“我等到了我五岁时遇到的哥哥。”
“我们都得到了幸福。”
她温润的眼眸软软的望着我。
我抓起林淼的左手，放在怀前。
抚着她纤细修长滑腻手指。
“差点儿东西。”
林淼扒拉着指头，闷声说：“没办法，主任不让我们涂指甲油。”
我轻叹一口气。
这丫头间歇性蠢萌又犯了。
我捏着她的无名指，说：“这里少个小圈圈。”
林淼猛的抬起头。
嘴角微动。
笑意呼之欲出。
一个呼吸之后。
她翻身坐在我腿上。
兴奋的尖叫着。
搂着我的脖子久久没有松开。
我和林淼去见了舅舅和舅妈。
我们的事需要他们的首肯。
也希望得到他们的祝福。
到了舅舅家。
我坦诚了我和林淼的关系。
舅舅和舅妈如同石化。
半天没说一句话。
舅舅率先回过神来，眼睛不停的扑闪着。
显然，他还是很震惊。
舅舅戳了戳还是石化状态的舅妈。
他结结巴巴的说：“我我我……我外甥，变成你女婿了。”
舅妈怒气冲冲的纠正道：“胡说！”
“明明是我女儿变成了你外甥媳妇。”
“你们老林家欺人太甚了。”
舅舅嘴里叼着一根烟。
双手背在腰后。
不停的在客厅踱步。
舅妈单手扶着额头，很是苦恼。
林淼站在舅妈身后。
有一下，没一下的替舅妈捶背。
“好嘛……「
“女儿要变成外甥媳妇了。”
“给当妈的捶背都没劲了？”
林淼一缩脖子。
勤勤恳恳的给舅妈捶起了背。
舅舅抽完一支烟。
揉了揉脸，在沙发坐了下来。
看着我和林淼，说：“我现在都感觉像是在做梦。”
舅妈微微瞪眼，说：“你天天都睡不醒。”
舅妈心里老不得劲了。
有气也不给我和林淼撒。
舅舅自然就成了出气筒。
“你们都想好了吗？”
舅舅脸色凝重，语气十分严肃。
“你们没有血缘关系，这是事实。”
“但你们是法律意义上的表兄妹。”
“在一些人眼里，这是不道德，是有坏伦理的。”
“你们能承受得住这些闲言碎语吗？”
“也许，你们现在能够坚定的选择对方。”
“但是，人言可畏，三人成虎。”
“一年，三年，五年……「
“这非议可能会伴随你们一辈子。”
“你们真的决定好了吗？”
“你们真的能抵住压力吗？”
我和林淼对视一眼。
彼此的眼中都没有一丝犹豫。
“舅舅，我能。”
“爸爸，我也可以。”
舅舅看向舅妈，说：“你的意见呢？”
舅妈叹了一口气，说道：“话都让你说完了。”
“我能有什么意见？”
“我要是说不同意，闺女不得恨死我啊！”
林淼趴在舅妈背上。
她的脸贴着舅妈的脸颊。
语气哽咽，说道：“妈妈，谢谢你。”
“你永远都是我的妈妈。”
“我和君山哥，可以不在乎其他人的看法。”
“只要能得到你和爸爸的首肯和祝福，我们就满足了！”
舅妈看着我，微笑道：“君山，坐过来一些。”
我赶紧坐到舅妈身边。
舅妈摸了摸我的头。
眼里带着慈爱，轻声道：“时间过得真快啊！”
“一晃眼，已经二十多年了。”
“第一次见你的时候，你还没一只鞋大呢。”
“现在都快要成家了。”
“婚姻不是你和淼淼小时候玩的过家家的游戏。”
“有很多的难处和矛盾，需要慢慢的磨合。”
“你们会吵架，会冷战。”
“更多的是需要沟通。”
“淼淼性子又急又野，你一定要让着她一些。”
我重重的点了点头。
把舅妈的叮嘱牢记于心。
舅妈敲了敲林淼的额头，说道：“还有你，别老是欺负你哥。”
“要不然，回娘家都不给你开门。”
“妈——”
林淼拉长了声音，“我哪有欺负他！”
心里暗道：“也就亿点点了。”
农历七月七日。
七夕节。
我和林淼带着各项证明资料到民政局登记。
排队的人很多。
都想在今天图个喜庆。
我和林淼排在中间。
林淼摊开左手。
美滋滋的看着无名指的戒指。
“我马上也能持证上岗了。”
“虽说是先上车后补票的。”
我赶紧捂住她的嘴。
这鬼丫头什么话都往外说。
轮到我和林淼登记的时候。
发现登记员居然是个熟人。
“王姝？”
“哑巴同桌？”
“还有没血缘关系的表妹……林淼？”
世界还真是小。
“你们俩个……结婚……？”
王姝惊讶的嘴巴大张，能塞下俩个鸡蛋。
“反正不是来离婚的。”
林淼展示了她无名指上的戒指。
王姝满腔幽怨的替我们办理了登记。
心里默语道：“这货是不是克我啊？”
“上学的时候天天吃他的狗粮。”
“好不容易上班了，还硬被喂了一嘴。”
“还是伪骨科。”
“玩的真花真溜。”
林淼拿着烫金的红本本，一脸满足。
“有证了！”
“有证了！”
“警察叔叔查房的时候再也不怕了。”
我捂着脸，只想快步离开。
“哎呀！”
林淼一个趔趄。
我赶紧扶住她，大声责备道：“你小心一点儿。”
“别摔着了。”
“你身上还有两个呢。”
林淼踢了踢我小腿，羞恼极了，小声道：“讨厌了！”
“干嘛讲那么大声。”
（杜心沁视角）
重逢尹君山，已是十年光阴。
在庙会的喧嚣中，我意外地瞥见了他。
我远远地注视着他的身影。
他已不再是昔日的青涩模样，变得成熟而稳重。
脸上的笑容也愈发频繁。
那一刻，我才意识到他与林锦截然不同。
无论是外貌，还是气质。
他的身旁，紧随着一位女子——林淼。
他们手牵手，亲昵无比。
我明白，他们已结为连理。
不久前，我才得知，他们虽是表亲，却并无血缘。
他们是真正的青梅竹马。
我心中五味杂陈。
如果当初我坚定了心志。
如今与他携手的人，或许就是我。
回首往昔，我发现自己从未真正坚定过。
年少时，我迷恋上了林锦。
以为他就是我的未来。
然而，我们的结局却是凄凉的。
之后，我遇到了尹君山。
他的容貌与林锦相似，让我再次心动。
但那并非为了尹君山，而是为了林锦。
我将尹君山视作林锦的替身。
在我的别有用心的陪伴下，尹君山渐渐走出了心中的阴影。
看着他真挚的笑容，感受他对我的依赖。
我心中充满了愧疚。
他对我是真心实意的。
而我，却是满嘴谎言。
如果没有林锦的出现，我可能会和尹君山一直走下去。
欺骗他，也欺骗自己。
然而，世事难料，林锦突然再次出现在我的生活中。
我避开了他。
不是不想见，而是心中有愧。
林锦还记得我，但我却有了新的恋情。
人们常说，前任一回头，现任就得让位。
林锦的温柔和不顾一切，让我再次沉沦。
我有意疏远尹君山。
他依旧对我关怀备至。
我内心煎熬。
一边是失而复得的前任，一边是真心实意的现任。
最终，我选择了心中的挚爱——林锦。
与尹君山的关系就这样一直敷衍着。
我在玩弄冷暴力，希望他能先提出分手。
就在这时，林淼来找我了。
她是尹君山的表妹，我不喜欢她，她也不喜欢我。
我能感觉到她眼中的敌意。
敌意的来源，我自然心知肚明。
她知道了我和林锦的关系，逼迫我和尹君山分手。
我本就打算与尹君山分手，但偏偏是林淼来找我。
心中不禁生出一股闷气。
她凭什么插手我们的事？
她还打算将我和尹君山的事告诉林锦。
我妥协了。
我和林锦好不容易重归于好，我绝不允许再有任何变故。
或许是天意，或许是巧合。
尹君山撞见了我和林锦。
我趁机提出了分手。
尹君山极力挽留，但我毫不留情地离开了。
我说了很决绝的话。
林淼第二次约了我。
她打了我三巴掌，给了我三个理由。
都是为了替尹君山出气。
她告诉我，她会一直监视我。
林淼说到做到。
从那以后，她经常来找我。
但我知道，她是特意来监视我的。
那是我第一次感到害怕。
我觉得林淼就是个疯子。
和林锦重燃旧情后，我的心思全在他身上。
即使高考在即，我也没把心思放在学习上。
林锦向我倾诉心声，描绘美好的未来。
他温柔地告诉我：
无论我考上哪所大学，只要一毕业，我们就结婚。
我信以为真。
就在高考前的半个月，林锦消失了。
更让我恐惧的是，我出现了孕吐的反应。
与林锦重修于好的第二天，我就把自己给了他。
我找不到林锦，也联系不到他。
我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走进高考考场的。
我只知道，我彻底完了。
身体的秘密是藏不住的。
母亲声嘶力竭地责骂我，什么难听骂什么。
去医院的前一天，我收到了一份匿名短信：
「我们两清了！」
「我怀孕了。」
我把消息回了过去，但消息石沉大海。
他没有回复。
三年前，我们家讹了林锦家一大笔钱。
三年后，林锦亲手毁了我的前途。
我们确实两清了。
杨雯陪我去医院堕胎。
麻药注入体内的瞬间，不知为何，我想起了尹君山。
混沌的梦中，有一个人一直陪着我。
我看不清他的脸。
就在意识苏醒的前一秒，我终于看清了那个人的脸。
像是林锦，但显然不是他。
手术后的第十天，我像个孤魂野鬼一样游荡着。
回过神来，我竟然来到了尹君山家附近。
满腹的委屈涌上了心头，我很想大哭一场。
难言的苦闷情绪缠绕在心间。
我约他见面，他拒绝了。
我厚着脸皮上门拜访。
他说：
他不恨我，反而感谢我。
他记着我的好，也记着我的欺骗。
他让我别再联系他了。
他想让我的好在他心中多留些时日。
他最后说，总有一天，他也会忘记我的好，忘记我这个人。
过往的一幕幕浮现在眼前，随后，幻灭破散。
我心里乱糟糟地走了。
为什么我当初会觉得他和林锦像？
他们根本一点儿也不像。
林淼第三次来找我了。
她再次警告我，不允许出现在尹君山身边。
我心里难受，出言嘲讽她，只能当看客。
她告诉我，她要和尹君山在一起。
当时，我不知道他们没有血缘关系。
林淼的话惊呆了我。
她说，她输给我一次了，绝对不会有第二次。
她也绝对不会输。
事实证明，她做到了。
将近十年，她一直陪着尹君山。
他们一定经历了很多，克服了世俗的偏见。
最后，还是坚定地选择了彼此。
他们朝我这个方向走来。
我侧身避开了他们。
他们站在旁边的摊位，挑选着货物。
林淼拿起两个玩具，兴奋地说道：
「君山哥，给大宝和二锤挑的玩具，你看好不好啊？」
尹君山看着林淼，温柔地说道：
「我的姑奶奶，你还没显怀呢，买什么玩具啊？」
「我乐意。」
「随你随你。」
我听着他们的对话，心里突然很空。
我后退一步，悄悄离开。
距离拉开后，我依稀听到林淼的话：
「君山哥，看什么呢？」
尹君山回到：
「没什么。」
「走吧！」
「陪你去看戏。」
路灯下，我拿着一张纸。
我看着上面的内容，嘴角泛起一丝微笑。
那一刻，我的心好安静，好充实。
我撕碎了那张纸，随手一扬。
纸屑随风而散。
我是孤身一人。
从我记事起。
就一直生活在孤儿院。
直到我五岁那会儿。
一对夫妇和一个男子来到了孤儿院。
我的人生轨迹就此改变。
那时候。
我的头发乱蓬蓬的。
浑身沾满了泥。
两只小手也满是泥巴。
正追着两个小男孩不放。
他们故意踩坏了我捏的小泥人。
我使劲儿把泥块扔向他们。
他们躲闪不及。
被我砸个正着。
我趁机把他们推倒在地。
骑在他们身上，把泥巴抹了他们一脸。
我是孤儿院里出了名的「小霸王」。
一对二对我来说是家常便饭。
有时候，甚至能一对三。
孤儿院里的小伙伴们都不爱跟我玩。
他们总是成群结队地来欺负我。
我也不怕，打回去就是了。
我打得正起劲。
院长奶奶带着两个年轻女人和一个男人出现在了我的面前。
那两个被打的男孩一看到院长奶奶就哇哇大哭。
好像他们受了天大的委屈。
我瞅了瞅院长奶奶，没当回事。
孤儿院每年都会迎来送往不少人。
我自然知道他们来是干嘛的。
反正，领养我是不可能的。
我也没必要装什么乖宝宝。
看我一副无所谓的样子。
院长奶奶露出了无奈的神情，把我拉了起来。
临了，我还趁机在他们的小腿上各踩了一脚。
看到这一幕，两个女人捂嘴轻笑。
两个女人，一个长发飘飘，一个圆脸可爱。
男人则摸着下巴，若有所思地看着我。
院长奶奶这下更无语了。
用慈爱的眼神责备地盯着我。
我却满不在乎地擦着沾满泥巴的双手。
院长奶奶拍了拍我的脑袋，微微叹气，说：
「宝贝，快去洗洗。」
「你们跟院长谈。」
那个长发女人轻笑道，「我带孩子去洗吧。」
她走到我面前，蹲了下来。
还帮我理了理乱糟糟的头发。
又毫不嫌弃地牵起我脏兮兮的手说：
「知道哪儿能洗吗？」
我瞪大眼睛，点了点头。
「那你带阿姨去，行不？」
我还是懵懂地点了点头。
心想，这位阿姨还挺客气的！
长发阿姨倒了一大盆水，调好水温后。
让我脱了衣服，坐在大盆里面。
她则是给我洗头又搓背。
我抱着小黄鸭，一言不发，任她摆布。
洗完之后，长发阿姨帮我擦净身体，穿上干净的衣服。
又让我坐在小板凳上，用干毛巾搓着我湿漉漉的头发。
「宝贝，想跟阿姨走吗？」
我吃惊地扭头看向长发阿姨。
她的眼睛很好看。
圆圆的，大大的。
看着就特别温柔。
我瘪着嘴巴，说：
「可是……我不听话。「
「还经常捣乱，没人愿意带我走的。」
长发阿姨笑着说：
「你是小孩子嘛。」
「小孩子不调皮捣蛋，还能干啥？」
「我……还打架……」
「就像刚才那样？」
我窘迫地点了点头。
「那一定是他们先欺负你了，对吧？」长发阿姨说道。
「嗯嗯嗯。」
我点头如小鸡啄米。
「就是就是，他们故意使坏，踩扁了我的小泥人。」
「那他们就该打！」
长发阿姨斩钉截铁的说道。
在福利院里，院长奶奶对我最好。
其他的老师都说我调皮捣蛋。
女孩子家家的一天到晚就会惹是生非。
他们根本不问清缘由。
只会一股脑的把过错算在我身上。
从来就没有人跟我说过这样的话。
这个阿姨是个大好人。
如果是她的话，我愿意跟她走。
我小心翼翼地试探着问道：
「那我以后，是不是要叫你妈妈了？」
长发阿姨摇了摇头，说：「不是！」
我的心一下子凉了半截。
一股委屈弥漫心头。
说了这么多，对我这么好。
到了最后，还是……
长发阿姨继续说：
「阿姨家里已经有了一个混世魔王了！」
「嗬，他可比你调皮多了。」
「每天得追着喂他吃饭。」
「洗澡还得两个人摁着，一点也不像你这么乖。」
还是第一次有人说我乖。
「所以呢，阿姨不能带你走。」
「但是，刚才的那个阿姨能带你走，你愿意跟她走吧？」
我疑问道：「那个圆脸阿姨？」
「圆脸阿姨？」
长发阿姨有些疑惑。
我继续说道，「那个阿姨脸圆圆的，像月亮一样。」
长发阿姨趴在我肩头，笑眯眯的说：
「所以，你就叫她圆脸阿姨？那我是什么阿姨？」
「你的头发长长的，是长发阿姨。」
「这孩子……」
她亲密地搂了搂我的脖子。
用她的脸蛋蹭了蹭我的脸，说：
「这孩子真会起名字。」
她替我扎了两个羊角辫，又抱着我转了个身，说：
「那个圆脸阿姨是个很好很好的人。」
「可是没有孩子，经常偷偷地掉眼泪，哭得很伤心。」
「有的时候还好几天不吃饭，你说圆脸阿姨可不可怜？」
我郑重其事地说：「可怜。」
我一顿不吃肚子就饿的咕咕叫。
长发阿姨耐心地说：
「你要是跟圆脸阿姨走，
她就不会偷偷哭了，
也不会好几天不吃饭，
她也会变得很开心。」
「你说这样好不好？」
「当然好了。」
我毫不犹豫地说道。
可又有些纠结。
「但是，她不会嫌弃我不乖吗？」
「不会。」
长发阿姨轻轻捏着我的鼻子笑道：
「你这样活泼可爱。
「圆脸阿姨心疼你还来不及，怎么会嫌弃你呢？」
「你要是肯跟圆脸阿姨走，我也会很疼你的。」
「你还会多一个小哥哥，小哥哥也会对你很好的。」
「阿姨不逼你。」
「你虽然是个小孩子，但是也有自由选择的权利。」
「你好好想一下，决定好了再告诉阿姨，阿姨在外面等你。」
说完之后，长发阿姨就离开浴室了。
我看着镜子里面的自己。
小小的个子。
洗的洁白的脸。
扎起来的羊角辫。
干净的衣服。
我隔着门缝看到长发阿姨在打电话。
我十分确信她是个好人。
那圆脸阿姨自然也是好人。
我心里打定了主意。
我愿意和她们走。
长发阿姨牵着我来到圆脸阿姨和那个叔叔面前。
圆脸阿姨希翼地看着我。
她的双手紧张的无处安放。
一会儿搓手。
一会儿手掌贴着裤缝摩挲。
叔叔紧张的不停砸吧着嘴。
甚至还掏出一根烟，准备缓解压力。
圆脸阿姨瞪了他一眼。
叔叔不好意思地把烟揣了回去。
长发阿姨拍了拍我的肩。
又在我后背上轻推了一下。
我领会到她的意思。
缓缓走到圆脸阿姨和叔叔面前，伸出双手，慢慢放到他们手心里。
圆脸阿姨突然就哭了。
她把我紧紧抱在怀里，不停地抽噎。
她的泪水落在我的肩头。
我伸出手，试探着轻轻地抱住她的背。
她的哭声更大。
泪水很快就浸湿了我的衣服。
她的悲伤是那么真切，令人心碎。
离开福利院后。
他们带着我从这个门出，那个门进。
最后一个红章子落下的时候。
圆脸阿姨捏了捏我的脸蛋，指着一个小本本，说：
「从现在起，你就是我们家的女儿了，你的新名字叫林淼。」
也就是说……
我有家了？
有了名字——林淼？
还有了爸爸妈妈？
长发阿姨含笑看着我。
我鼓起勇气，深吸了一口气。
看着圆脸阿姨，如守护珍宝般，谨慎地喊了一声：「妈妈？」
圆脸阿姨喜极而泣。
不，现在该叫妈妈了。
妈妈真的是个爱哭的人。
比我还爱哭。
我一天也就哭一次而已。
我看着叔叔，怯懦地喊了一声：
「爸爸？」
坚毅的男人，虎目蕴泪，沉声应了一声，调转头，抹眼泪去了。
长发阿姨摸了摸她亲手为我扎的羊角辫，笑问道：
「叫了爸爸和妈妈，该叫我什么呢？」
我脆生生地喊了一声：「姑姑。」
姑姑喜笑颜开，心花怒放，一把将我搂在怀里，欣喜道：
「你怎么知道该叫我姑姑？」
我搔了搔头，不好意思地说：
「我听见爸爸叫你姐，管理老师教过我们，爸爸的姐姐叫姑姑。」
姑姑亲了亲我的脸蛋，说：
「瞧瞧这个聪明劲儿，比我家那个可强多了。」
先是姑姑抱着我，再然后是妈妈，最后是爸爸。
我像稀世宝玉一样，轮流从他们手中传阅。
他们的脸上都带着亲和温暖的笑容。
我能感觉到他们是真心喜爱我的。
我感觉好像做梦一样。
一点儿也不真实。
我趴在爸爸宽厚的背上。
姑姑和妈妈陪我做着躲猫猫的游戏。
那一刻。
我才确定这是真实的。
还有真真切切的幸福。
姑姑带我们去了她们家。
她说，家里还有个调皮捣蛋的小哥哥，也在等你哦！
门打开后……
一个高个子男人带着一个虎头虎脑的小男孩出现在我面前。
其他人都还没说话。
那个小男孩嗖的窜到我面前。
都快贴着我的脸了。
他伸出双手。
捧起我的脸。
黑溜溜的眼睛好奇地盯着我，说：
「看着像弟弟，不像妹妹。」
我的嘴巴被迫撅起，含糊不清道：「我是女哒！」
两个女人在厨房忙活。
两个男人在门外抽烟。
两个小孩在互相瞪眼。
六岁的小尹君山摆弄着自己的积木玩具。
时不时的还斜瞟我一眼。
很明显是在给我我和君山哥一块儿奔赴了那座城市的大学殿堂。
顺道儿，我启动了“拿下无血缘关系的表哥”的作战计划。
咱俩的学校挨得挺近。
我隔三差五就去串门。
我既不自诩为他的女友。
也不自认是他的追随者。
但我做的那些事儿，都是女友和追随者会干的。
我就一边给他洗着衣服，一边给他送着饭。
接着，我轻声细语地告诉他的室友们，我不过是他从小玩到大的邻家小妹。
我玩的就是“醉翁之意不在酒，在乎山水之间也”的把戏。
不久，尹君山有了一个“像女友一样的青梅竹马小妹”的消息就传开了。
再加上我没课的时候常陪他听课。
他身边的异性缘自然而然就被我给磨光了。
我读医的第五个年头，他开始读研。
那天，我本意是想让他来接我。
顺带暗示一下那些追求者，我心里有人了。
看到他时，我突然灵机一动。
何不趁此机会，把名义上的“哥哥”变成名副其实的“男友”。
岂不是美哉？
我使出了浑身解数，撒娇卖萌。
先是甜甜地叫着哥哥。
然后求抱抱。
最后是求公主抱。
在花园休息时，我再次表达了我的心意。
他沉默不语。
我等着他开口。
反正我已经想好了接下来的说辞。
就在我等得眼睛都快流泪，屁股被长椅硌得生疼，准备站起来活动活动的时候。
他突然拉住我的手。
絮絮叨叨地说了很多。
我只听到了“我喜欢的人”这五个字。
天啊，这不就是在说我吗？
这幸福来得有点突然。
幸好我反应快。
各方面陈述总结，就是为了板上钉钉，造成既定事实。
就在他目光注视着我的时候。
我得意忘形地笑了出来。
他自然是羞恼不已。
虽然确定关系的时候，有些巧合和偶然。
但我明白，君山哥心里有我。
人非草木，孰能无情。
我的长久陪伴，让他的心墙软化了。
我们当了几年校园情侣。
毕业后，回到了我们生活了十几年的城市。
工作两年后，我们向父母坦白了我们的关系。
他们很震惊。
万万没想到。
自己的外甥成了亲女婿。
自己的女儿成了外甥媳妇。
他们语重心长地说出了他们的担忧。
问我们是否有信心面对未来的压力？
我和君山哥心志坚定，坦言能面对一切。
我们得到了长辈的祝福。
希望我们长久幸福的走下去。
不久之后，我怀孕了。
还是双胞胎。
我的身体等不住了。
我们拿着证明材料。
办理了婚姻登记。
紧接着举行了婚礼。
结婚七个月后，我便生下了一对双胞胎，属于早产。
双胞胎很少有足月的，一般都是提前分娩。
新手爸爸的君山哥心情激动。
从护士手里小心翼翼地接过孩子。
嘴一瓢，说了一句：
“来，乖孩子，叔叔抱。”
气的我差点从产床上跳下来打他。
过了几年后……
某天，大宝和二锤仰着脸，压低声音，奶声奶气地说：
“麻麻，我们想吃冰淇淋。”
我看了一眼正在奋笔疾书的丈夫，咽了咽口水，低声说：
“我也想吃，咱们偷偷的去吃？”
两颗小土豆悄悄地点了点头。
我们娘三儿蹑手蹑脚地朝冰箱摸去。
“干什么去啊？”
我们娘三儿身子一僵。
然后，同时甩锅。
我：“君山哥，你儿子要偷吃冰淇淋。”
大宝二锤：“粑粑，是麻麻要吃冰淇淋。”
我双手叉腰，怒视着两颗小土豆：
“哦吼，你们俩个又出卖我。”
“是麻麻先告状的。”
两颗小土豆也不服输。
我们三人互相瞪眼，剑拔弩张。
君山哥揉了揉眉心，扶着额头，哭笑不得。
“你们三个，谁都不让人省心。”
（完）